做菜与人生学问 1、人总要爱着什么,活着才有意义。把自己生命的精华都调动出来,倾力一搏,把自己炼进自己的剑里,这,才叫活着。 2、也更清楚地认识到我的微小、我的平常,更进一步安于微小、安于平常。 3、看看生鸡活鸭、鲜鱼水菜、碧绿的黄瓜、通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1、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2、口味单调一点、耳音差一点,也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 鸭蛋: 1、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 2、高邮咸蛋蛋黄色如朱砂,多油,和豆腐拌在一起,红白相间,只是颜色即可使人胃口大开。 3、高邮还出双黄鸭蛋。别处鸭蛋也偶有双黄的,但不如高邮的多,可以成批输出。双黄鸭蛋味道其实无特别处。还不就是个鸭蛋!只是切开之后,里面圆圆的两个黄,使人惊奇不已。 4、孩子吃鸭蛋是很小心的,除了敲去空头,不把蛋壳碰破。蛋黄蛋白吃光了,用清水把鸭蛋里面洗净,晚上捉了萤火虫来,装在蛋壳里,空头的地方糊一层薄罗。萤火虫在鸭蛋壳里一闪一闪地亮,好看极了! 5、我对异乡人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不过高邮的咸鸭蛋,确实是好,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 零嘴儿: 1、卖花生糖的,大粒去皮的花生仁,炒熟仍是雪白的,平摊在抹了油的白石板上,冰糖熬好,均匀地浇在花生米上,候冷,铲起。冰糖极脆,花生很香。 2、卖豆腐脑的,我们那里的豆腐脑不像北京浇口蘑渣羊肉卤,只倒一点酱油、醋,加一滴麻油—用一支一头缚着一枚制钱的筷子,在油壶里一蘸,滴在碗里,真正只有一滴。但是加很多样零碎作料:小虾米、葱花、蒜泥、榨菜末、药芹末—我们那里没有旱芹,只有水芹即药芹,我很喜欢药芹的气味。 3、卖糖豌豆粥的,香粳晚米和豌豆一同在铜锅中熬熟,盛出后加洋糖(绵白糖)一勺。夏日于柳荫下喝一碗,风味不恶。 4、香椿豆甚佳。香椿嫩头在开水中略烫,沥去水,碎切,加盐;毛豆加盐煮熟,与香椿同拌匀,候冷,贮之玻璃瓶中,隔日取食。 5、江阴出粉盐豆。不知怎么能把黄豆发得那样大,长可半寸,盐炒,豆不收缩,皮色发白,极酥松,一嚼即成细粉,故名粉盐豆。味甚隽,远胜花生米。吃粉盐豆,喝百花酒,很相配。 6、广东人爱吃绿豆沙。昆明正义路南头近金碧路处有一家广东人开的甜品店,卖绿豆沙、芝麻糊和番薯糖水。绿豆沙、芝麻糊都好吃,番薯糖水则没有多大意思。 家常小凉菜 1、拌菠菜是北京大酒缸*便宜的酒菜。菠菜焯熟,切为寸段,加一勺芝麻酱、蒜汁,或要芥末,随意。 2、小红水萝卜,南方叫“杨花萝卜”,因为是杨花飘时上市的。洗净,去根须,不可去皮。斜切成薄片,再切为细丝,愈细愈好。加少糖,略腌,即可装盘,轻红嫩白,颜色可爱。扬州有一种菊花,即叫“萝卜丝”。临吃,浇以三合油(酱油、醋、香油)。 3、拌干丝。拔后的豆腐片细丝入沸水中煮两三开,捞出,沥去水,置浅汤碗中。青蒜切寸段,略焯,虾米发透,并堆置豆腐丝上。五香花生米搓去皮膜,撒在周围。好酱油、小磨香油,醋(少量),淋入,拌匀。 4、黄瓜(不太老即可)切成寸段,用水果刀从外至内旋成薄条,如带,成卷。剩下带籽的瓜心不用,酱油、糖、花椒、大料、桂皮、胡椒(破粒)、干红辣椒(整个)、味精、料酒(不可缺)调匀。 5、北豆腐入开水焯过,俟冷,切为小骰子块,加少许盐。松花蛋(要腌得较老的),亦切为骰子块,与豆腐同拌。老姜在蒜臼中捣烂,加水,滗去渣,淋入。不宜用姜米,亦不加醋。 蚕豆: 1、嫩蚕豆连内皮炒。或加一点碎切的咸菜,尤妙。稍老一点,就剥去内皮炒豆瓣。有时在炒红苋菜时加几个绿蚕豆瓣,颜色既鲜明,也能提味。 2、蚕豆到“落而为箕”,晒干后即为老蚕豆。老蚕豆仍可做菜。老蚕豆浸水生芽,江南人谓之为“发芽豆”,加盐及香料煮熟,是下酒菜。我的家乡叫“烂蚕豆”。 3、老蚕豆可炒食,一种是水泡后砂炒的,叫“酥蚕豆”。我的家乡叫“沙蚕豆”。一种是以干蚕豆入锅炒的,极硬,北京叫“铁蚕豆”。非极好牙口,是吃不了铁蚕豆的。 4、我的老师沈从文先生在中老胡同住的时候,每天有一个骑着自行车卖铁蚕豆的从他的后墙窗外经过,吆喝:“铁蚕豆—”这人是个中年汉子,是个出色的男高音,他的声音不但高、亮、打远,而且尾音带颤。 5、苏州有油酥豆板,乃以绿蚕豆瓣入油炸成。我记得从前的油酥豆板是撒盐的,后来吃的却是裹了糖的,没有加盐的好吃。 6、蚕豆可作调料。做川味菜离不开郫县豆瓣。我家里郫县豆瓣是周年不缺的。 7、北京就快有青蚕豆卖了,谷雨已经过了。 豆腐 1、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以南豆腐为佳),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2、虎皮豆腐:北豆腐切成厚二分的长方块,热锅温油两面煎。油不必多,不要煎得太老,稍结薄壳,表面发皱,即可铲出,是名“虎皮”。用已备好的肥瘦各半熟猪肉,切大片,下锅略煸,加葱、姜、蒜、酱油、绵白糖,兑入原猪肉汤,将豆腐推入,加盖猛火煮二三开,即放小火咕嘟。约十五分钟,收汤,即可装盘。这就是“虎皮豆腐”。 3、昆明*便宜的小饭铺里有小炒豆腐。猪肉末,肥瘦,豆腐捏碎,同炒,加酱油,起锅时下葱花。这道菜便宜,实惠,好吃。 4、砂锅鱼头豆腐,用花鲢(即胖头鱼)头,劈为两半,下冬菇、扁尖(腌青笋)、海米,汤清而味厚,非海参鱼翅可及。 5、“汪豆腐”好像是我的家乡菜。豆腐切成指甲盖大的小薄片,推入虾籽酱油汤中,滚几开,勾薄芡,盛大碗中,浇一勺熟猪油,即得。 6、老豆腐的作料很简单:芝麻酱、腌韭菜末。爱吃辣的浇一勺青椒糊。坐在街边摊头的矮脚长凳上,要一碗老豆腐,就半斤旋烙的大饼,夹一个薄脆,是一顿好饭。 7、北京的豆腐脑过去浇羊肉口蘑渣熬成的卤。羊肉是好羊肉,口蘑渣是碎黑片蘑,还要加一勺蒜泥水。现在的卤,羊肉极少,不放口蘑,只是一锅稠糊糊的酱油黏汁而已。 8、我们那里的豆腐脑温在紫铜扁钵的锅里,用紫铜平勺盛在碗里,加秋油,滴醋、一点点麻油,小虾米、榨菜末、芹菜(药芹即水芹菜)末。清清爽爽,而多滋味。 9、苏州的小豆腐干是用酱油、糖、冬菇汤煮出后晾得半干的,味长而耐嚼。从苏州上车,买两包小豆腐干,可以一直嚼到郑州。 10、油炸臭豆腐干,宜放辣椒酱、青蒜。南京夫子庙的臭豆腐干是小方块,用竹签像冰糖葫芦似的串起来卖,一串八块。昆明的臭豆腐不用油炸,在炭火盆上搁一个铁箅子,臭豆腐干放在上面烤焦,别有风味。 11、炸响铃。豆腐皮(如过干,要少润一点水),瘦肉剁成细馅,加葱花细姜末,入盐,把肉馅包在豆腐皮内,成一卷,用刀剁成寸许长的小段,下油锅炸得馅熟皮酥,即可捞出。油温不可太高,太高豆皮易煳。这菜嚼起来发脆响,形略似铃,故名响铃。 蔬果 1、江阴水果店:江阴有几家水果店,*大的是正街正对寿山公园的一家。水果多,个大,饱满,新鲜。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水果香。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想起,永远不忘。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 2、张家口萝卜:不用刀,用棒子打它一家伙,“棒打萝卜”嘛。咔嚓一声,萝卜就裂开了。萝卜香气四溢,吃起来甜、酥、脆。我们种的是心里美。 3、北方黄瓜:都爱吃夏初出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那是很好吃,一咬满口香。嫩黄瓜*好攥在手里整咬,不必拍,更不宜切成细丝。但也有人爱吃二茬黄瓜—秋黄瓜。 4、山东大葱:这样好的大葱我真没有见过,葱白够一尺长,粗如擀面杖。我们的任务是把大葱在木箱里码整齐,钉上木板。闻得出来,这大葱味甜不辣,很香。 5、塞外山药:新山药(土豆,马铃薯)快下来了,新山药入大笼蒸熟,一揭屉盖,喷香!山药说不上有什么味道,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新山药气。羊肉卤蘸莜面卷,新山药,塞外美食。 6、良乡栗子:北京的糖炒栗子,过去讲究栗子是要良乡出产的。良乡栗子比较小,壳薄,炒熟后个个裂开,轻轻一捏,壳就破了,内皮一搓就掉,不“护皮”。 肉 1、狮子头是淮安菜。猪肉肥瘦各半,爱吃肥的亦可肥七瘦三,要“细切粗斩”,如石榴米大小(绞肉机绞的肉末不行),荸荠切碎,与肉末同拌,用手团成招柑大的球,入油锅略炸,至外结薄壳,捞出,放进水锅中,加酱油、糖,慢火煮,煮至透味,收汤放入深腹大盘。 2、镇江肴蹄,盐渍,加硝,放大盆中,以巨大石块压之,至肥瘦肉都已板实,取出,煮熟,晾去水汽,切厚片,装盘。瘦肉颜色殷红,肥肉白如羊脂玉,入口不腻。吃肴肉,要蘸镇江醋,加嫩姜丝。 3、腐乳肉:猪肋肉一块,煮至六七成熟,捞出,俟冷,切大片,每片须带肉皮,肥瘦肉,用煮肉原汤入锅,红乳腐碾烂,加冰糖、黄酒,小火焖。乳腐肉嫩如豆腐,颜色红亮,下饭*宜。汤汁可蘸银丝卷。 4、东坡论煮肉法,云须忌水,不得已时可以浓茶烈酒代之。完全不加水是不行的,会焦煳粘锅,但水不能多。要加大量黄酒。扬州炖肉,还要加一点高粱酒。加浓茶,我试过,也吃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5、夹沙肉,厚膘臀尖肉,煮半熟,捞出,沥去汤,过油灼肉皮起泡,候冷,切大片,两片之间不切通,夹入豆沙,装碗笼蒸,蒸至四川人所说“粑而不烂”倒扣在盘里,上桌,是为夹沙肉。 一时殿内只有暖香醉人,一双夜蝶飞入堂,在猩色画屏上稍作停留,又娉娉离去。活了三千多年,我**次知道,人真能听见心碎的声音,即便这颗心已经寒冷如冰,而且也不再跳了。 我把药碗轻搁在案上,转身施法,烟袖轻扬,飞出九霄殿。 途经万里星河,踏碎满溪琼瑶,我在龙腾谷中点燃了红莲之火。见火势越烧越旺,莲瓣随着火舌一朵朵落下,我只觉得如释重负。毕竟,我也没有完全输给晋蝶,*起码我还是比她狠,爱得比她狠,对自己发狠的程度也比她狠。我觉得,自己是个真娘们儿。 这时,逸疏的声音自极远处传来:“羲岚,你疯了吗?” 我诧异地回头,见他正以光影之速追来,用万里传音道:“你进去即刻会灰飞烟灭,冲动也该有个度!退后!” 我的思绪中有短暂的空白,正想着如何开口,却听见他的声音冷静得骇人:“慢着,你的仙元去了何处?” 他倒是提醒了我要紧事,脑子空白也无用。晋蝶是凡胎飞升,而他是仙中仙,两人不仅门不当户不对,连寿命也不怎么匹配。奈何他俩又爱得水乳交融,整得我经常觉得,我这第三者,不,第四者的存在,实在是对不起他俩。后得知晋蝶下仙,母体承受不住上仙后嗣的负荷,导致她寿命将尽,我总算想清自己该如何选择。我在三昧真火中煎熬了七七四十九天,忍受堪比十八层地狱酷刑的身元分离之苦,把仙元提出交给了徒儿。明早他会以仙术将之度入晋蝶体内,她便能继承我的仙力、寿命与正室之位。当然,我可不是为了他俩能幸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上界未曾有过安宁之日,高位仙族之间尔虞我诈,危机四伏,还得防着魔族兴师来伐,逸疏有本事却过于耿直单纯,与沧海神尊曾经的从属关系弊大于利,若想太平度日,须得有继承人才行。可是我跟逸疏的关系,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子嗣。我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 仔细回想这一切前因后果,我也不后悔。 生如纸,人如画。纸会枯黄,但即便被焚烧成灰,墨也不会消失。每一笔都是自己画上去的,既已种因,终当结果,是好是恶,也唯有自己承担。 我只是不明白,命运、他人、自身,终其一生,究竟何为真实,何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