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是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人。朦胧诗派是一个兴起于 20 世纪 70 年代末 80 年代初的诗歌流派。朦胧诗多借助意象,采用象征、隐喻、暗示、通感等手法,来表达诗人的心声,具有诗意隐约含蓄、诗境模糊朦胧、主题多解等特征。 我们在启蒙课中已经多次讲到意象对于诗歌的重要性。能否深刻感受到诗人在诗歌中所表达的情感,取决于我们能否理解诗人所创设的意象。 舒婷的这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也是如此。在这首诗中, 稻穗干瘪枯萎了,行进中的船也搁浅了,停滞不前。借这些意象, 舒婷描写了中国曾经贫困落后、凋敝积弱的一面。它们不仅具有象征意义,而且��入了诗人浓烈的情感。在祖国的苦难面前,诗人的内心是悲哀的、绝望的、悲痛的。 从这首诗的整体来看,诗歌的基调是先抑后扬。 小节通过破旧的老水车、熏黑的矿灯、干瘪的稻穗、失修的路基等意象,描写了祖国曾经的物质贫乏。 第二小节,则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飞天’袖间 / 千百年来未落到地面的花朵”,这一富于传统文化的意象,象征的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希望之花从未消亡。而到了诗歌的第三小节,诗人更是再次运用一组意象来表现新生与希望。它们是簇新的理想、古莲的胚芽、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线、绯红的黎明。这里,诗人再次以意象的叠加,写出了祖国建设的新起点,并预见到了未来的重大变化。 这首诗从内容上讲是一首爱国诗, 它的妙处不仅在于意象的铺设,还在于诗人非常有层次地写出了自己情感的变化。在一系列的变化中,诗人的感情水到渠成,也让读者的感情与诗人的感情融合到了一起。 第四小节,显然是全诗的高潮部分: 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喂养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这句诗意象奇特,表现出舒婷诗歌一个重要的特征,也就是女性自我的表现。在诗人笔下, 祖国像母亲一般,用自己的乳汁哺育着孩子,使孩子不再迷茫。 “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这一句, 看似矛盾,其实却极为精彩。就个体而言,“我”只不过是祖国的十亿分之一,但这一个体与祖国的母体却又是合而为一,这两行诗也就自然地回应了前面所说的要承担起振兴祖国的责任。 正是因为加上了“我是”这两个字,诗人和祖国这种血脉相连、融为一体的深沉情感也就更加突出地体现出来。诗人的生命和经历虽是有限的,但对祖国无比的挚爱却可以让诗人的心灵穿越时空的隧道,与祖国风雨相随。 这首诗在题目中就已经出现两个呼应的主体:“我”、祖国(你)。诗中的“ 我” 字, 十分抢眼。“ 我”是诗人自己,同时也代表着千千万万中华儿女。正是这一个个“我”,在一起构成了“祖国”。因此,另一方面,“我”和“你”又紧紧相依,紧紧相连。 在诗中,诗人以“我”展开与祖国的对话,她把祖国称作“你” 而不是“您”,这是一种亲切,更是一种热爱。诗人以一个个与“我”相关的意象构筑成祖国的形象,这些意象又大多是为我们所熟知的,这样祖国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 思维拓展 舒婷的这首诗在当时引起很大的反响, 成为中国当代诗歌史上有定评的名篇。要知道中国当代诗坛涌现的作品很多,那么这首诗为什么能从中脱颖而出呢? 这首诗发表于 1979 年 4 月。 1978 年 12 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中国进入改革开放的春天。在新时期新诗潮跃升的态势中,一批青年诗人悄然崛起,他们以各具特色的诗作,为诗坛带来鲜活的色彩和蓬勃的生机,把压抑在心中的热情化作了对祖国新生的讴歌。其中突出的一位就是舒婷。 舒婷生活在人民中间,她直面生活中落后的、破旧的地方,把捕捉到的一组组意象写进诗里,表达了自己的忧思与痛心。但是, 诗人并不因为这些破旧、落后事物的存在而减弱对祖国的爱。诗人面对经历了深重磨难、即将开启新局面的祖国,表达出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以及要建设祖国的强烈的时代责任感。 这样的一种现实认识与思想情感,符合新的时代精神,因此得到了广泛的认同。 从艺术手法来看,舒婷的诗不是标语口号式的呼喊,而是用意象作委婉的表达。她的诗是“朦胧诗”,是委婉抒情的;不像同时期许多作品,完全是直抒胸臆的。 正是有了这样的表现手法, 这首诗打破了爱国题材诗歌习惯于描绘**高大形象的窠臼,将诗人对祖国长期落后的痛心通过意象委婉地表达出来。这就变“直白”为“朦胧”。诗语“朦胧”,就变得更耐品味。这样一种艺术风格与艺术手法,让读惯了“直白” 赞美型诗歌的中国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