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桑小叶颇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连眼皮都不敢随便乱动一下。但是如果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她的视线就不偏不倚地落在桌子下面那双套着浅黑色丝袜的美腿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微微翘起的玉足足尖几乎是笔直地对着自己的鼻尖,正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熟女魅力。桑小叶略一抬头,将目光稍稍提高了几寸,心跳猛然加速,赶紧嘬了一口奶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怎么了,你在怕我?”卡座对面的女人若无其事地抚着自己的披肩,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会呢,咳咳。”桑小叶慌乱地掩饰着尴尬。正午的阳光像一束带着金边的刀子,刺透了巨大的落地窗,均匀地涂抹在两人面前的一方小桌上。桑小叶呆呆地看着玻璃板。阳光笼罩着的自己的影子——头发的边缘都是蓬乱的。 她是如此漂亮优雅,很难不吸引到男人的注意。只消看看餐厅里那些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和玻璃窗外不时掠过的一张张痴呆的脸,就不难理解这美貌的威力。她的披肩值多少钱?是什么材质的?鞋子呢?不太熟悉,会是订制款吗?那条手链呢……桑小叶无从知晓。自己几乎是与时尚绝缘的。说不定就连她尼龙袜的价格,也高过了自己全身的行头。 “上个月,大师去世了。” 桑小叶知道她说的是谁。整个时尚圈,乃至各国潮人们,都晓得那个名字。曾几何时,他的名字就是潮流的代名词,以他名字创办的时装品牌,一直经久不衰。 “我很抱歉。”桑小叶听过一些坊间传闻,“他和你之间……” 她咯咯笑了:“并没有精彩的故事。当年,我是个新人,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可赏识我的人不多。是他帮助我完成了自己的独立品牌。”顿了顿,她又说,“他的伴侣并不是我。” 桑小叶安静地喝了口奶咖。 当看到一颗流星划亮天空,并为之惊叹时,我们是不会知道这闪耀的背后还隐藏着多少没看到的东西。而与之相比,此刻的自己就单调得好像是一座沉寂的冰山了。桑小叶默默地想着。 “大师有个遗愿。” 桑小叶终于直视了对方。 “大师一生都在追求设计的**。而我们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华服,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是巴洛克风格?波西米亚元素?古埃及风情?或是和服?唐装?现代风……什么是现代?谁能说得清楚呢?”她的眼神变得迷离,“每个人都没有答案。” “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桑小叶认真地说,“莫莉,你是搞时装的,怎么说呢,是传统行业。当然,你做得相当成功。而我呢,虽然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但说到底是混IT产业的。我想不出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莫莉轻轻摇了摇头。 “时装是什么?大胆,前卫,新颖,刺激……只有拿出特别的东西来,才可能保住业界里的位置。小叶,我知道你是特别的。从学生那会儿,你就是人群中特立独行的那个。你冷静,专注,擅长分析,总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简直不像是个女人。所以,我愿意相信你,哪怕赌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全部!” 桑小叶眉头紧皱,她觉得自己有点应付不来面前这个略显偏执的女人:“有些事,光有钱是办不到的。” “服装行业不再是传统行业了。世界早变了。”莫莉取了咖啡勺,探到杯中轻轻搅拌,“而这完全是靠资本的支撑。说白了,潮流就是有钱人的玩具。拥有了资本,就等于有了奇迹的种子。时装?管它什么材料,就算是给你一块石头,你也得把它织成布!” 空调在嗡嗡地运转着,桑小叶突然感到屋内的空气有一点冷。 桑小叶相信这个女人说的,她正是在这样一个残酷战场上活下来的赢家。但她又不愿意就此屈服,于是她对着莫莉的双眸,不卑不亢地说:“技术永远是重要的因素,因为世间的一切奇迹都是由技术实现的。如果没有技术,你拥有再多的资金,就算是天文数字的钱,石头也依然不过是石头!” 两个人的交谈时急时缓。谈得越深入,桑小叶越明白,莫莉想要的绝不是一般的东西。待气氛缓和,她试探道:“你要的东西……究竟有多特别?” “你肯定会有兴趣的。”莫莉重新露出迷人的浅笑,“在这之前,你先看看,这几年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吧。” 她原本前倾的身子缓缓后仰,后整个躺进了卡座的沙发里。与此同时,她那裁剪得体的淡红色连衣裙,随着这一过程中光线和角度的变化,先是渐渐褪色,转而变为亮眼的银色,后又成了淡淡的蓝色。 “我想要点石成金。而你,就是那根金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