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尼尔戏剧四种》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尤金·奥尼尔的戏剧作品选集，收录其四部荣获普利策戏剧奖的作品《天边外》《安娜·克里斯蒂》《奇异的插曲》和《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奥尼尔是现代美国戏剧的奠基人和***，被评论家称为“美国的莎士比亚”。这四部作品横跨奥尼尔创作生涯的早、中、后期，既有因为去不去“天边外”而引发人生重大转折的梅约兄弟和露斯，有去不去“大海上”而引发何以为家、何以为人生终点的安娜·克里斯蒂，有一生都活在爱人英年早逝阴影之中的尼娜，又有以奥尼尔一家为原型的詹姆斯·蒂龙一家，可谓从不同角度对人生真谛进行深入而深刻的探讨，展示了炉火纯青的写作技巧、丰富多彩的戏剧艺术风格，更让读者近距离看尤金·奥尼尔，看戏与人生。 《天边外》（三幕剧），荒芜 译 1920年普利策戏剧奖获奖作品 一出真正意义上的美国悲剧 “我得到了旅行的权利——解放的权利——到天边外去！” 《安娜·克里斯蒂》（四幕剧），欧阳基 译 1922年普利策戏剧奖获奖作品 用生活本身来诠释生活，无人能逃脱大海的诱惑 “又在埋怨海了吗？我虽然看到的还不多，却渐渐地爱上它了。” 《奇异的插曲》（九幕剧），邹惠玲、郭继德 译 192

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 献给卡洛塔 纪念我们结婚二��周年 亲爱的： 我献给你这部剧本的原稿，这部用血和泪写成的、揭示过去的伤心事的剧本。在庆贺幸福的这个日子里，这份礼物似乎是很不合适吧。可是你会谅解的，我愿以此作为颂词，赞扬你给予我的恩爱和体贴，使我怀着爱的信心终于能够面对死去的亲人，写作这部剧本——以深深的怜悯、谅解和宽恕的心情来写蒂龙一家的四个困惑的人。 我心爱的人，过去这十二年对我来说是一段走向光明——走向爱的旅程。你知道我的感激之情以及我的深切的爱！ 吉 恩 一九四一年七月二十二日 于大道别墅 人物 詹姆斯·蒂龙 玛丽·卡文·蒂龙，詹姆斯的妻子 小詹姆斯·蒂龙，他们的长子 埃德蒙·蒂龙，他们的幼子 凯思琳，女仆 场景 幕 一九一二年八月某天上午八点半，蒂龙家避暑别墅的起居室。 第二幕 场 约莫十二点三刻，场景同前。 第二场 大约半小时以后，场景同前。 第三幕 那天傍晚六点半左右，场景同前。 第四幕 约莫午夜时分，场景同前。 第二幕 第二场 景：同前，大约半小时以后。桌上的一瓶威士忌酒连同托盘已经拿走。 〔幕启时，全家吃完午饭正回到起居室。玛丽个从后客厅走进来，她的丈夫跟在后面。他不像幕开场时吃完早点和她一同进来那样亲热，而是极力避免碰着她，或者不正眼看她。他的脸上浮现着责备的神色，而且已经带有衰老、疲惫、听天由命的形态。詹米和埃德蒙跟在父亲后面。詹米板起一副铁青的面孔，表现出玩世不恭、别人无可奈何的样子。埃德蒙极力仿效这种别人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力不从心，人们一望而知，他心情沮丧，而且身罹疾病。 〔玛丽又显得神经非常紧张，好像陪着全家人吃这顿午饭，紧张的心情简直使她受不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又表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更加显露了她那种超然的古怪表情，这似乎跟她的神经紧张和使她神经紧张的那些忧虑毫不相干。她一面走进来一面说着话——嘴里说出了一连串漫不经心的、在家里**到晚说的家常话。她似乎并不介意别人不把她在说些什么放在心上，就跟她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一样。她边说边走，走到桌子的左边站着，脸朝向前方，一只手摸索着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在桌面上乱动。蒂龙点燃一支雪茄，走到纱门前，向外凝视着。詹米从后边书橱顶上的罐子里抓了些烟丝，装满了烟斗。他一边点燃烟斗一边走到右首窗户前往外望。埃德蒙在桌旁一把椅子上坐下，掉过半边身子背着他的母亲，免得看到她。 玛丽 找布里奇特的茬儿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她是决不会理会的。我吓唬不了她，她反倒要挟说要走。再说，她有时确实顶卖力的。可是不巧得很每次她想卖力，詹姆斯，你却偏偏总是晚到。还好，没有多大关系。她卖力不卖力做出来的菜也吃不出什么差别来。（她扑哧一笑，貌以公允，态度冷漠）没关系。谢天谢地，夏天就要过去了。你又要上台演戏了，我们也可回到来往坐火车、住蹩脚旅馆的生活。尽管我也讨厌这些蹩脚的旅馆，可是至少我不拿它们当作家一样看待，而且也没有家务操心。我们没有理由指望要布里奇特或者凯思琳把这个地方当成一个家来操劳。她们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家，就跟我们不拿它当作一个家一样。这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家，而且将来也永远不会是一个家。 蒂龙 （抱怨地，也不转过身来）当然，这个地方今后永远也不能算是一个家了。可是这里也曾经是一个家，在你没有—— 玛丽 （脸上立刻摆出一副完全否认的样子）在我没有什么？（大家都没吭声。她又继续恢复了她那种貌似公允的神态）算了吧，不要再争吵了。不管你说的是什么，都是不对的。你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地方当作一个家。你总是喜欢上俱乐部，要么就是上酒吧间。而对我来说呢，这里老是那么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就像一家人只歇一晚就离开的肮脏旅馆。真是在自己的家里是决不会孤单冷清的。从我的生活体会中，我知道一个家该是什么样的，你大概忘记了。为了嫁给你，我离开了一个真正的家——我父亲的家。（脑子里的一种联想使她立刻转向埃德蒙。她的态度一变而为慈母的关怀，但其中仍带有那种貌似公允的古怪意味）埃德蒙，我真为你担心。你午饭简直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这样身体可不行啊！我胃口不好关系不大，我近来太胖了。可是你得好好吃东西。（好言相劝，十足的妈妈相）孩子，答应我为了我你要吃东西。 埃德蒙 （呆板地）是的，妈妈。 玛丽 （拍拍他的面颊，他勉强不退缩）这才是好孩子。（大家又一声不吭。接着，前面过道里的电话铃响，他们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惊异地愣住了。） 蒂龙 （急速地）我去接。麦圭尔说过要打电话给我的。（他穿过前客厅走出去。） 玛丽 （漠不关心地）麦圭尔。他一定又有一块地皮要脱手，除了你父亲以外决不会有人打算去买的。现在不去管它了，可是我总是一直在想，你父亲有钱一再买地产，但是一辈子却没有钱给我安置一个家。（这时过道里传来了蒂龙的声音，她停下来仔细听。） 蒂龙 哈啰。（勉强装出亲切的样子）哦，是您，大夫，您可好？（詹米从窗前转过身来。玛丽的手指更加急促地在桌面上闪动。蒂龙说话的声音极力掩饰，显示出电话传来的是不祥的消息）我明白了——（赶紧补上一句）那么，你今天下午见到他的时候再详详细细地谈吧。不错，他一定会到您那里去的。下午四点。在他来以前我会顺便来跟您谈谈。我本来就有事要上城里来。再见，大夫。 埃德蒙 （呆板地）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好消息。（詹米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往窗外望。玛丽面无人色，两只手慌乱地乱动。蒂龙走了进来。他开口跟埃德蒙说话，口气装得漫不经心，但是紧张情绪却是显而易见的。） 蒂龙 是哈迪医生来的电话。他要你下午四点千万去看他。 埃德蒙 （呆板地）他说了些什么？当然，这并不是我现在就在意起来了。 玛丽 （激昂地脱口而出）哈迪医生就是按着一大堆《圣经》赌咒发誓，我也不信他的话。埃德蒙，不管他说什么，你千万不要理他。 蒂龙 （厉声）玛丽！ 玛丽 （更加激昂）哦，詹姆斯，我们都了解你为什么那样喜欢他！因为他看病便宜！请不要想方设法来说服我！我知道哈迪医生的底细。在他手里折腾了这些年头，确实也应当知道了。他是不学无术的庸医！像他这一类的医生就应该有法律来取缔。他什么也不懂——当你痛苦万分、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那里，拉住你的手，喋喋不休地说教，要你意志坚强！（她回忆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脸上线条扭曲，显出痛苦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刻，她失去了持重的能力，恨极而大骂）他存心使你丢脸！逼得你哀求他！恳求他！他拿你当犯人看待！他不学无术！正是这一类害人的庸医当初给你开了那张**——而你呢，也不知道开的究竟是什么药，等到知道了就已经太晚了！（怒气冲冲）我恨透了医生！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害人的事都干得出来，只要能使你三天两趟地去求教他们。他们会出卖自己的灵魂！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要出卖你的灵魂，而且你还一直蒙在鼓里，有朝一日你知道了，你已经下了地狱！ 埃德蒙 妈妈！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说了。 蒂龙 （抖颤地）是啊，玛丽，现在不是时候—— 玛丽 （忽然一阵内疚的情绪又使她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我——请原谅我。你的话不错，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了。（大家又一次一声不吭。她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怒容已经消失，显得安稳宁静，她的举止和声音中表现出一种神秘的超然态度）对不起，我要上楼去待一会儿。我得梳梳头发。（她笑容可掬地又补充了一句）事情是这样，要是我能够找到我的眼镜就好了。我会马上就下来。 蒂龙 （玛丽刚要跨出门时——他带着央求和责备的口吻）玛丽！ 玛丽 （转过身子冷静地望着他）喂，干吗？什么事？ 蒂龙 （无能为力地）没什么。 玛丽 （露出一种古怪的冷笑）要是你这样不放心的话，欢迎你上楼来监视我。 蒂龙 看着你又能发生什么作用！你尽可以随意待多久。况且我又不是你的看守。这里也不是监狱。 玛丽 当然不是。我却知道你一直把这里当成一个家。（她感到惭愧，又以貌似公允的口吻赶紧补充了一句）啊呀！对不起。我不该抱怨。这不是你的错。（她掉转身子，穿过后客厅下。留在房间里的三个人仍然一声不吭，好像要等到她上了楼之后才敢开口说话。） 詹米 （冷嘲热讽，残酷无情）再去在胳膊上扎一支吗啡针！ ......

目 录 序言小单册：郭继德，共32页 册：天边外（荒芜 译），共111页 第二册：安娜·克里斯蒂（欧阳基 译），共103页 第三册：奇异的插曲（邹惠玲、郭继德 译），共265页 第四册：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欧阳基 译），共1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