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
斯堪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安布尔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紧张感锁住了喉咙,大脑一片空白,斯堪德仿佛又回到了克赖斯特彻奇中学。他捏着围巾的一角,手足无措。安布尔盯着他,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你为什么要戴一条破围巾呢?是本土的古怪传统吗?我要是你就扔掉它。对你来说,想方设法融入我们离岛生可是很重要的。首要的一条诀窍就是,我们从不在室内戴围巾。”她笑意盈盈,但那模样无异于鲨鱼露出吃人的利齿。她的拥护者们全都吃吃窃笑起来。
“斯堪德的围巾有个优点,”突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就是,想摘就能摘掉。可遗憾的是你的人品却是想改也没法儿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安布尔的脸涨得通红,像番茄一样。
博比淡然地走了过去。斯堪德没有办法,只能追了上去。
“你这是干吗啊?”一走到没人能听到的地方,斯堪德就抱怨起来,“这下他们要讨厌你了!说不定连我也一起讨厌了!那个安布尔好像很受欢迎。”
博比耸耸肩,借着火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紫色指甲油:“我不喜欢所谓的‘受欢迎的人’,这种人通常名不副实。”
斯堪德完全同意这一点。欧文也很“受欢迎”,但他并不友善,身上也没有半点朋友的样子。
“总之还是谢谢你—”斯堪德话没说完,就看见刚才拿着写字板、守在大门口的那个男人走到了篝火前面,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另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一个满头灰色卷发的女人站在他两侧。他们都满脸皱纹,神情很严肃。
“有些人可能不认识我,”拿写字板的男人开口了,声音回荡在石洞里,“我是多里安·曼宁,孵化场主管,银环社的社长。”
“银环社是什么地方?”博比跟她旁边的一个离岛生耳语,但对方让她先安静地听着。
“作为孵化场主管,我的主要工作是监督选拔考试的顺利进行,组织候选人进行门前考核,讲解孵化要领—这需要我们可敬的同事一起来共同完成。”他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两位。
“在其他时间里,我还肩负着孵化场的安保工作。当然,其中包括一项危险而崇高的工作,那就是及时将未结盟的卵送到极外野地去,避免它们日落时在我们这儿出壳。”他大声地吸了吸鼻子,挺起干瘦的胸膛,似乎非常自豪。斯堪德对他的好感只减不增。
“介绍的话说得够多了,还是要祝贺你们。你们现在已经是正式的骑手了,是本土和离岛的守护者。在孵化场里,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一颗独角兽卵。它从诞生时起就是属于你的,如今已经等了你十三年。”有几个人欢呼起来,但很快静了下来。主管神情冷峻,两颊紧绷,映着火光看上去甚至有些凹陷。
“如果没有骑手,没有你们诸位,”他夸张地指了指他们所有人,“这些独角兽便没有了约束,会沦为野生,进而对所有人造成威胁。我们的祖先数千年来遴选出竞速这一方式,引导独角兽正面释放其能量。但是,”他伸出手指,眼睛映着火光,“我必须警告你们,不仅是本土生,所有人都要记住:独角兽,即便有骑手约束,也是嗜血的神兽,暴力和破坏是它们的本色。独角兽是古老而**的生物,尽管你们是命定的骑手,也还是要赢得它们的尊重。好了—”主管浮夸地拍了拍手,“我们开始吧。”
主管和他的两个同事穿过人群,拍了拍新骑手的肩膀—似乎是随机的—让大家跟他们走。那个身材魁梧、一脸紧张的男人带走了博比,斯堪德则被多里安·曼宁拍了肩膀。有一个男孩走在他前面,黑色的直发,褐色的皮肤,眼镜是稍浅的茶棕色。他每走几步就要不安地向后打量,然后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回去。
主管在一排铜支架前面停下,那些支架看起来就像一根根巨大的试管。独角兽卵就安放在粗重的、齐胸高的抓手上,卡得紧紧的。近看它们显得更大了。斯堪德随学校去郊游时,曾在动物园里见过鸵鸟蛋,相较看来,独角兽卵足有四个鸵鸟蛋那么大。他想掐自己一下,他此刻已经来到了孵化场里面,马上就要见到命中与自己相牵绊的独角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