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天山花谷道西线:木垒—鄯善天山古道探险穿越日记 荒漠人(杨贵新) 在天山深处,隐藏着六条鲜为人知的汉唐古道,自西向东依 次为:他地道(车师古道)、乌骨道、萨捍道、移摩道、花谷道、突波道。这六条古道,也是新疆徒步线路之精华。 老许是我们木垒—鄯善(花谷道)探险穿越活动的队长,在 网上发布活动帖子时,他是这样描述的:花谷道“右道出蒲昌县 界,西合柳中,向庭州,丰水草,通人马”。又吐鲁番文书中有 挎谷峰的记载,说明花谷道又作挎谷道,挎谷峰似因两谷相交 得名,具体线路为从鄯善之东的台子北行,沿克尔其河,经达 匪,北经罗护守捉而至山北。按由罗护守捉北上,经独山守捉出 山,乃进入今木垒境,参阅《新唐书·地理志》所记:“自罗护守 捉西北上乏驴领,百二十里至赤谷;又出谷口,经长泉、龙泉, 百八十里有独山守捉;又经蒲类,百六十里至北庭都护府。”独山守捉即木垒油库古城,蒲类县即今奇台唐朝墩古城,赤谷即连 接罗护与独山的山道,据此,此路所经非柳谷,而是赤谷,则赤谷在《西州图经》中也被混称为柳谷。 2005年5月 1—9日,旅友西北偏西和戈壁滩两人,耗费 9天的时间,完成了由木垒经冬公沟、阿克古勒达坂、乌宗达坂、有 库尔坎尔其、坎尔其水库到鄯善的徒步穿越行动。在地图上是一 条偏东的路线,我们称之为东线。而我们这次木垒—鄯善(花谷道)探险穿越活动,计划走偏西路线,我们称之为西线。两条线 路在木垒和鄯善两地都有交会点。 2006年5月 1日 晴 早上9点半,我们出发了,向花谷道进军。 这次穿越活动,一共有 18名队员。年龄*大的 50岁,*小 的只有 13岁,就是网上的小名人——头灯。老许是队长,野牦牛 和我是协助。队里的年轻人占了一半,还有4位女性。在人员搭 配上,我的感觉还不错。 由于老许的关系,鄯善县委、县政府对这次活动给予了强有 力的支持。队员们坐在面包车上,乌鲁木齐至木垒,大约有 300 公里的旅途,感觉都很轻松。中午 2点左右,我们顺利抵达木垒。 木垒是一个小县,20年前我曾经去过。县城建在半山坡上,全 县的商业**就是十字路口。当时一个笑话一直留存在我的记忆 中,说木垒产苹果,每当苹果熟了的时候,在十字路口都有很多 苹果摊。你在买苹果时,如果不小心掉下一个苹果,苹果就会顺着坡滚下去。等你追上苹果,一抬头,呀!你已经出县城了。 20 多年过去了,今天的木垒已经大变样了,街道、楼房已经很多了,但小城宁静、安逸、清淡的格调依然没有变,这是边远小城特有的魅力。吃过午饭,我们要向南沿着木垒河向山里进发。在出县城 时,我看到了20年前老木垒的大十字街道,十字路口的那些老店 铺还在开张营业,只不过店铺外面多了些时髦的广告,老许和好 家乡每人还在一家店里买了一个老式马灯。 木垒河是木垒县的主要灌溉河流。河流在山里被称为大河 坝,出山后叫木垒河。离开县城,沿河逆流而上不远就是龙王庙水库,这是20世纪 50年代由兵团人修建的,后交给当地政府管 理了。一过水库,路况就越来越糟。面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行,开车的维吾尔族司机卡师傅紧皱着眉头,一个劲地叫唤。车过了干沟口水电站,前面的路实在无法前行了,这里就是我们向花谷道进军的出发点,这里距我们计划的出发点——大河坝林场有 5公里左右的路程,老许、野牦牛和我商议,今天赶 到大河坝林场住宿即可。年轻队员已经冲出去很远了,我拿着临 行前制作的地图,叫喊着告诉大家,在大河坝林场住宿,路程5 公里,接着队员们向着大河坝林场一路狂奔。 由于靠近林场,一路上遇到很多牧民,基本上都骑摩托车,居然没有骑马的。我们一边走一边问,几乎所有人都说,不远, 在前面。有位牧民告诉我,不远,1公里。经验告诉我,山里牧民说 1公里,可能就是 3公里、 5公里,我想只要方向路线不错,总会到达目的地。直到我们遇到一个赶驴的牧民,他告诉我们,大河坝林场已经过去了,前面是度假村。我这才恍然大悟, 大河坝林场只是一个有两间平房和一个栏杆的小地方。我们没有留意就过去了。又走了不一会儿,我们前面有一座拱桥横跨在河面上,这里是花谷道两条线路的交会点:一条向东走,是西北偏 西他们走的路;一条向西南,是没人穿越的路。在桥上我和老许 争论了一番。老许坚持走西北偏西探过的路,这条路相对比较平 缓,但路线稍长。我感觉时间上有点紧,因此我坚持走西南线路。 *终我们决定走西南线路,一条谁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的路…… 晚8点左右,我们顺利抵达了牧民们说的石人子度假村。 2006年5月 2日 晴 早晨6点,就有队员钻出帐篷叫喊了。也许是晚上的小酒的作用吧。昨日一路的狂奔,再加上我背包的背负系统没有调节好,一路走来,背包勒得我两个肩膀生疼,早晨感觉还不舒服。我们留宿的度假村名叫石人子度假村。距县城大约有 30公里,在大河坝边上修建的。这里有一排砖混结构的房屋,大概有20间。由于现在不是旅游季节,度假村里只有一户牧民看守着,这是位女主人,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野牦牛和女主人商议了一下,女主人答应提供两间房屋,年轻队员在房屋前面的水泥地坪上搭帐篷。 女主人的小男孩似乎是**次看到我们这些背包客,一双好奇的眼睛和两条蹿来蹿去的腿,使你在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他。有队员把随身带的巧克力、糖果给了他,他高兴得一蹦一跳的。由于冰雪融化,河里的水很浑浊,小男孩就把家里的清洁水,一勺一勺地给我们送过来,我望着小男孩那双稚嫩的眼睛,心里很 不平静。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湛蓝的天空上,挂着几片云彩,河里的水也比昨晚小多了,也不浑浊了,昨晚上还下了一阵雨,把大家的帐篷都淋湿了。趁着阳光,大家在河边挂起了一节帐篷彩墙, 五彩斑斓。我们就要向山里进发了,昨天野牦牛看到队员小兔背包太重,临行前就把小兔带的一些物品分给年轻队员。有队员就开玩 笑对野牦牛说,你租不到驴,我们就是你免费租用的“驴”呀。 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今天我们的计划是沿着台然河南行,争取翻过天山南北分水岭——博依勒克达坂。 出发时,天空晴朗,空气清新,满山的野草已经有一寸左右, 四周的山坡一片碧绿,牧民的羊群还没有转过来,山里显得很寂静。我们沿着河道,逆水而上。这一带的山行大都是南北纵向走势,沟里就是河水,地形相对很好确认。我拿着地图和所有队员一样,在河里跳着石头,在台然河两边忽悠来忽悠去的。这使大家想起苏拉夏,不过这里比苏拉夏的风景要好了许多。 海拔在不断升高, 1900米, 2100米, 2500米……河水也在不断变小,河水上面覆盖的冰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不知是海拔高度上升得太快,还是大家没有适应这个环境,队伍的行进速度一直很慢。或许是前**狂奔所导致的吧。 下午 5点左右,我们已经走进了博依勒克达坂,但我们几个年龄大的队员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野牦牛和我商议了一下,我们该扎营了。前面一个山脚下是个羊圈,我走过去一看,这里扎营太好了,简直是天山深处的“**宾馆”。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了。 俗语说,山里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大家刚钻进帐篷, 雨就来了。 2006年5月 3日 多云 位于天山深处的博依勒克达坂,是木垒和鄯善县的交界,也是天山南北的分水岭。它是木垒河的发源地之一,同时它也是鄯 善坎尔其河的发源地之一。 它的海拔高度是 3287米。在鄯善,当地维吾尔族牧民又叫它琼达坂。穿越花谷道,它是我们的**道难关。 昨天傍晚雨来时,所有队员都钻进了帐篷,大呼二呼起来。 雨不停地下着……到晚上八九点钟,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暗了,雨还没有停的意思。肚子也饿了,赶紧折腾点吃的。好家乡的帐篷没有支好,雨渗进了帐篷,不得不起来,重新固定。鲲鹏、山鼠、伍子和李刚把两顶帐篷组合起来,简直是一个“总统套房”! 清晨,帐篷“咔嗒”一声响,我以为帐篷塌了。赶忙钻出帐 篷,哎呀!整个四周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积雪有十几厘米厚,我 赶紧叫喊大家快起来。厚重的积雪堵压着所有帐篷,门都打不开。打开 GPS,我们现在的海拔高度是2900米,距离达坂的直线 距离约 2公里,情况看来比较严重。老许、野牦牛和我经过简单 商议,决定迅速拔营,把不重要的物资或多余的食品全部放在羊 圈里,减轻背包重量。由北归、寒风、天生胆小在前面当先锋, 开始翻越博依勒克达坂。 9点多钟,我们踏上了翻越达坂之路。羊圈旁的河流已经结 冰了,这是一段呈“L”形的山谷,山风顺着谷底向上猛吹。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覆盖在河流上的冰盖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厚,我们有点像走在冰川上。前面的路渐渐陡起来,后面的风越吹越大。我们没有办法停下来,只有坚持向上、向上,快到达坂了,风变得异常凶猛,脚下的积雪被风卷起,漫天飞舞。眼 前除了前面若隐若现的队员身影,几乎是白茫茫一片。前面是年 轻队员,我、徐姐、野牦牛、老许在*后艰难地向前移动着,看见了达坂的边际线, 20米, 10米, 5米,我终于站在了达坂上。 不远处有个身影在招呼我,原来是队友天生胆小,他告诉我旁边 山坳可以避风。原来他怕后面的队员迷路,就站在大风里坚持帮 助后面的队员。 12点左右,野牦牛队的 18名队员全部踏上了博依勒克达坂。 风还在继续猛烈地吹着,眼前风雪弥漫,能见度只有几十米,我 看着地图所描绘的下山路线,心里发慌。我看不清周围的山形结 构,只有根据指南针和 GPS 确认的大致方向前进。下达坂的路相对还比较平缓,在风势稍弱的间隙里,我终于看到了山的走势, 我们没有错。按照地图的描述,我们终于走进了琼塔什谷地,这是鄯善坎尔其河发源地之一。走进琼塔什河谷,刚才呼啸的山风就一下子没了。大家的心 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我们顺着河谷继续前行。尽管河谷里有一段 峭壁,也没有挡住我们的步伐。然而,河谷里的一个瀑布把我们挡住了。我看着地图,告诉大家,对面山上有马道,可以绕过瀑布。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吃饭后,我们上山绕过去就可以了。北归和寒风还有小兔说,他们先上去探路,我们后上。就在我们上 山的时候,老许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北归的声音:老许,上面没 有路……听到北归说没有路,我很纳闷,地图上有一段小弧线,分明 是绕过瀑布的线路,怎么会没有呢?其余队员都开始上山了,老 许、野牦牛、我、秋子在*后。我们的意见是上去再说。谁知天 生胆小又演了一出找人的插曲。大家都上山了,谁也没留神,天 生胆小却顺着河道向瀑布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居然有人 的脚印和他走的方向相反,他怀疑起有人倒穿着鞋走路,他开始 沿着河道找起人来。幸亏北归在山上看得清楚,在对讲机里喊着 说有人在河道里。我们几双眼睛在河道里扫描了好几遍,才发现 穿着红色冲锋衣的天生胆小,几个嗓门又吼了一通,让天生胆小 上山,路走错了。谁知天生胆小不肯上山,说有人走错路了,他 要找人!*后一群人吼了一阵,总算让天生胆小返回上山的路。 等我们全部队员登上地图上所描述的山上时,情况确实很严重,山上看起来能下的地方,几乎都是峭壁。我看到有一个垭口, 就冲了下去,下面还是峭壁。队员们在山上的平台等待,北归和 寒风继续向东面移动。我有点不甘心,上来后我又沿着另外一个 垭口找路,终于我发现了下山的路。等我返回平台后,野牦牛告 诉我,北归在东面的垭口找到路了,全部人马已经走了。在这个 时刻,保持步调一致是*重要的。我急忙背起背包,追赶前面的 队伍。北归找到的这个垭口,和达坂差不多,海拔高度也在 3000 米。后来,大伙提议把这个垭口称为:北归垭口,或北归达坂。 北归垭口下面是一条河谷,与琼塔什谷地相连。从垭口下来 的路很陡,队员们相互搀扶着,向下移动,途中鲲鹏让我喝了点 红牛饮料,我感觉好多了,刚才在山上找路,使体力透支得很 厉害。 队员们又走进琼塔什谷地了,马上我开始忽悠,顺着河谷向下,没有达坂了。队员们又开始狂奔。 琼塔什谷地已经泛绿了,但两边的山峦光秃秃的,几乎寸草 不生,除了相对高点的山峰上有些积雪,其余的山都是褐色或黑 褐色,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或许是**几乎翻 了两个达坂的缘故,队员们走在谷地里,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 往前走。晚 8点左右,我们的眼前又出现羊圈了,我们的宾馆到 了,该扎营了。 2006年5月 4日 多云 昨晚睡得挺好,越来越多的队员加入了扯呼的行列,早晨竟 然很少有人承认自己扯呼了。 早晨为了选择路线,我和老许争论了一番。 沿河流走,不翻达坂,没有路,需要自己去探;沿马道走,路远,需要翻达坂。*后一致同意老许的意见,沿马道走。 南疆的山势地形非常复杂,和北疆相比,其难度超乎想象。 在二三百米的路线上,沟沟相连。一不留神,麻烦就来了。 离开我们的“羊圈宾馆”不远,沿琼塔什谷地的河水开始拐弯进入峡谷。我们也由此向西进入克其克布拉克,这是一个放牧 点。还是北归、寒风和天生胆小在打先锋。年轻人是**梯队, 老许、女队员和我在后面,组成第二梯队。小兔这两天精神不佳, 除了**天看见小兔在后面,以后就再也没看见她。 当我们来到河水拐弯处,我们面前有两条路可选。等走了近 3公里路时,我们发觉选错了方向路线,只能赶快返回。等到了中午我们才走进克其克布拉克。忽然我们听到了狗叫声,越往前 走,狗叫得越厉害。几天来,我们**次遇到牧民了。终于我们 在一个山根下,看到了狗和牧民居住点。天已经是下午了,时间 有点紧了,今天我们计划翻过库木达坂(也叫沙子达坂),队员们 都急匆匆地向前赶。按照地图,前面不远处应该向西拐进入另一 条沟。一切似乎都挺顺利的,野牦牛有点担心,问我线路对不对, 我感觉没什么问题。队伍在继续前进,下午4点多时,达坂就在 眼前了,天气开始变了,黄豆大小的冰雹开始向我们袭来,达坂 的坡度很大,队员们一个个艰难地向上攀着。当我们登上达坂, 另一侧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地图上的库木达坂另一侧是一个山谷。这个达坂则非常陡峭,我们又走错了。寒风等人要冲下达坂,被野牦牛和老许强行阻止了。漫天的风雪开始向我们扑来, 我无法确认我们现在的位置。这个达坂和库木达坂的经度几乎相同,但纬度相差 1分,也就是说我们和库木达坂有大约 2公里的 距离。这时天生胆小说,山上有玛尼堆。老许说,在吐鲁番地区,山上的玛尼堆是指方向的。我们只要沿着玛尼堆所指方向就能到达库木达坂,因此我们决定继续向第二个玛尼堆进发。狂风暴雪疯狂地袭击着我们,队员们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进 着,此刻回想起来,我都搞不清楚我们是怎么上去的。第二个玛 尼堆到了,暴风雪挡住了视线,前方一片灰暗。我无法确认我们 的具体位置,只有沿等高线继续前行。情况越来越糟,趁着风小的间隙,我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和地图上标示有很��差别,不能前进了,得赶快回车。 野牦牛迅速召集大家返回到达坂处。同行的秋子明显体力不 支,我招呼鲲鹏帮助秋子下山,到了达坂处,风雪已经变小了,可以看见达坂下面的羊圈了。野牦牛、老许和我商议了一下,决定下达坂在羊圈扎营,同时野牦牛看着周围的山形说,下面羊圈这条沟有可能和我们在克其克布拉克见到的牧民放羊点是通的。 他提议下山后由他和老许沿沟找牧民。我至今还很纳闷,野牦牛在遇到问题时所表现出的冷静和对路线的直觉判断是从哪儿来的。 雪基本上停了,下达坂的路也已经看不清了,大家只有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动。秋子的体力已经明显透支,鲲鹏说由他帮着秋子下山,说着他就拽着秋子下山了,一眨眼的工夫,我们还没走 两步呢,鲲鹏已经到山脚了。北归、寒风也冲在前面。幸亏下山 的道上都是细沙,阻力大。所有队员都平安到达谷地的羊圈。谷地的雪下得不多,但这里平坦的地方很少,大家只有分散扎营了。 许姐和沙漠红柳找到一块稍平一点的地方,我看可以,就赶紧支帐篷,鲲鹏、山鼠、小伍子、李刚的“连帐总统套”,看来是合 不起来了,只好分开。 天色已经显暗了,野牦牛和老许急着要找牧民,我赶紧煮了点紫菜汤,又加了点面条。他们两人随便吃了点,就要走。沟里 的风很大,好家乡带的衣服多,牦牛又加了两件衣服就出发了。 我的眼前一片迷茫,我无法判定野牦牛和老许是否会找到牧民。 营地周围没有水,只有拿雪来补充水。于是我找了一个塑料袋, 拣雪厚的地方用锅刮雪,费了不少劲,把塑料袋装满了雪。吃饭和饮水看来不成问题了。但队员们包里吃的东西和我一样。我随便凑合吃了一点,就打开手电开始查看**来所走过的线路。 GPS 告诉我,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地图路线。回想**来我们走过的路线,我们把**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走错路上了,真正按地图走的正确线路并不长。明天就是第五天了,按 照计划我们应该抵达鄯善县城。看着地图上几十公里我们还没有 走的线路,明天我们能到鄯善县城吗?我真的不敢想,眼前的地 图、 GPS 也无法理清我满脑子的问号,我期盼着野牦牛和老许会找到牧民,睡在旁边帐篷里的好家乡信佛,我想他或许也在祈祷 佛祖保佑我们。突然,外面北归在高喊:老许他们找到牧民啦! 明天牧民给我们带路。这一喊声,对全体队员来说无疑是福音呀!我也可以安稳睡觉了。 2006年5月 5日 晴 昨夜里 1 1点多,野牦牛和老许回来了,牦牛告诉我,沿着山谷向北然后向东一拐就到牧民放羊点了。由于牧民只懂一点汉语,沟通得不好,他有点担心。 早晨7点左右,野牦牛就喊起来了,早饭不吃了,顺沟走到 牧民放羊点再吃饭。天晴了,大伙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拔营 的速度也非常快,我还是按部就班地收拾着,等我离开时,所有人已经走出很远了,真够神速的。 克其克布拉克放羊点有两位年轻人,其中稍大的一位叫马哈苏木, 30岁左右。他们是给羊的主人——“老板”放牧。条件非 常艰苦,没有毡房,只在山崖下铺了条破毛毡作为栖息处,旁边 是锅灶,架着茶壶,正在给我们烧开水,山里没有柴火,草根是 **的燃料。他们的锅里还剩有一点“乌麻什”(白面糊糊)。秋子昨晚没吃饭说要吃一点“乌麻什”,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吃下去的。几年前,我去库尔楚大峡谷时,也吃过一次,如果没有那一 碗“乌麻什”,我可能就走不出当时的山谷。 等了许久的水终于开了,大家只有喝水吃馕了。牧民带的馕 有半面袋子,我们的食物也紧张了,野牦牛就招呼大家拿点牧民 的馕,谁知牧民的馕在野外放的时间太久了,硬得像块石头,简 直无从下口。我无法搞清牧民是怎么吃这石头馕的。野牦牛私下 又突然告诉我:沟通有问题,他们要等老板来后,再领我们翻越 达坂。老板何时到?今天。太宽的时间段,山里牧民的时间概念 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必须马上走。我走上前去,随手拿了一大一 两块石头,和马哈苏木在地上画起图来,小石头是他,大石头 是我们、达坂、他的房子。小石头在前运动,大石头在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朝我微笑着表示同意。我开玩笑说,恰达可, 巴吗?(有问题吗)约克!( NO!)。我们终于走上了正确路线。 南疆山里的牧民放羊,早晨带壶水,怀里揣着块馕就跟着 羊群出去了。到太阳落山时才随羊群返回放牧点,晚上才做一点 “乌麻什”之类的饭,生活相当艰苦。但他们非常纯朴、善良。 当我们遇到麻烦时,他们提供食物、水,马哈苏木甚至想杀只羊来招待我们。 马哈苏木把羊群交给同伴,就带着我们上路了。我们继续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向南前行。到了向西拐的沟口,他没有拐,哦!原来我们错在这里,我们继续前行,不到 200米,又出现了向西 拐的沟口。我们随他拐了进去,继续前行。又看见玛尼堆了,这 是方向,我们终于看见了海拔3100米的库木达坂。 为了加快速度,全队不要求统一休息了,谁累了自己停下来 就可以了。队里的年轻人组成的**梯队跟着马哈苏木一直冲在 前面,老许已经当了好几天的收队了,今天还是**收队。我们 几个年龄稍大的队员一路走走停停,和**梯队的距离是越拉越 大,当我们到达库木达坂时,**梯队已经登上了达坂。马哈苏木该返回了,遇到我们时,他又帮助秋子把背包背上了达坂。一个达坂他上了两次,面对他的微笑,我真不知说什么好,野牦牛 实在过意不去,给他塞了 50元钱,他推让着,用蹩脚的汉语说 “我们是朋友”。我站在达坂上,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看着周围连 绵起伏的山峦,我的心情难以平静。马哈苏木让我感动,徒步让我感动,这大山让我感动。 翻过库木达坂就是山谷,谷底已经绿了,有明显的马道,路 也好走多了,老许终于从后面赶上了我们,前面的**梯队早已 无了踪影。 这段谷地大约 8公里长,之后就向东进入修因路可峡谷。在 峡谷口有岔路,老许的对讲机里又传来北归的声音,说好家乡 一哨人马已经走出有半小时的路程,估计是他们希望今天赶到鄯 善。我看着地图说难,老许开玩笑说,如果能飞,可以飞回去。 中午时分,全体队员在修因路可峡谷里集合起来,我们的探 路之旅已经5天了,很多队员由于工作需要, 6号要上班了。所以 急着要走,我告诉大家,走出修因路可峡谷后要向南走 10多公里 的旱路,才可以进入坎尔其河的主河道,沿着河道走就是这次探 路之旅的终点坎尔其水库。有急事的现在组成一个小队先走,没有事的走慢点。修因路可峡谷大约有 5公里长,很像苏拉夏河谷, 走路就是跳石头,走起来很费劲,速度也很慢。峡谷里弯很多, 河水由西向东流淌,快出峡谷时,河水全部渗没了,谷底变成了 干枯的河床。 5点左右我们终于走出了修因路可峡谷,该拐弯了。 突然有人说前面有牧民,太好了,有牧民我们就 OK 了,牧民现 在是我们*亲密的朋友。 这里向南拐的沟叫野韭菜谷,也是牧民的东窝子,放羊的 牧民叫木沙, 50多岁了,年轻时曾经外出闯荡过,汉语说得很 好。他和儿子在这里给老板放羊。我们的先锋小队在这里没有拐向南,而是直接向东走了,木沙老汉看见后赶忙叫儿子冲下来, 高喊着:不买到!不买到!把我们的先锋小队拦了回来。木沙老 汉告诉我,从这里到鄯善需要**的路程。因此,我就想在这里 扎营,看看周围光秃秃的山峦,我很担心水的问题,木沙老汉伸 出小拇指的肚部说,我们有这么大的泉水,在滴答、滴答地流。 我们有18个人,这点水够吗,木沙老汉瞟了我一眼说, 600只羊 都没问题,何况你们这些人。于是,我就大声宣布:今天就在这 里扎营。 2006年5月 6日 晴 木沙老汉的放牧点在野韭菜谷里,距沟口有 1公里左右的路 程,野韭菜谷是一个南北走向的谷地,木沙老汉说沟里有很多野 韭菜,但我们一路上谁也没有看见。 这一带应该属于天山南部的中山带,由于年降雨量偏少,这 里的主要植被大都是麻黄草、刺棘之类的耐旱植物。可供牲畜啃 食的牧草很少。这里的山势都很险峻,因此牧民们通常饲养的家 畜都是山羊。 木沙老汉的放牧点的条件非常不错,居然有一个毡房。木沙 开玩笑说如果你们全部进去,就只能坐了。*后决定是老许和头 灯、 4位女队员住毡房,其余男生继续住帐篷。这里以前可能是 河床,地上全是石头,想找一块平地还真有点难。捡了一会儿石 头,总算有平地可以扎帐篷了。 帐篷里的人忙着烧开水,这里的燃料是很匮乏的,多年生植 物的根是他们**的柴火。我们的先锋小队急着要和家里联系,木沙老汉乘机忽悠说,沟上面的高山上,有手机信号。大家一听, 真是一片欢呼。*后大家决定由木沙带路,老许骑着木沙的骡 子,天生胆小说他着急,要走路上去。望着南面的高山,我头都 晕了,天生胆小真是劲大。临走时木沙老汉嘱咐儿子做些汤饭。 帐篷里很暖,剩下的人几乎全部挤了进来,木沙儿子放面团 的案子都不知道应该放哪了。他人很老实,手挺快,土豆、肉和 面不一会儿都准备好了。徐姐说帮着揪一下面片子,鲲鹏也下手 了,看着鲲鹏麻利的动作,自然他成了这里的大厨了。帐篷里的 人似乎都在欣赏鲲鹏做饭的手艺,面很快揪完了,鲲鹏突然招呼 伍子把西红柿酱和醋拿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几袋西 红柿酱和半瓶醋倒入锅中,满锅的香气扑面而来,所有人几乎都 在说:香!鲲鹏拿着勺子在锅里不停地搅动着,时而舀一口汤尝 尝,看着他,我嘴里的口水一个劲地往肚里咽,此刻我想所有在 看鲲鹏的人都在流口水。汤饭终于熟了,野牦牛要过勺子说饭由 他分,每人3勺。我看见好像没有人拿小碗,几乎都扛着锅来吃 饭,真让人眼晕呀!*后每人又加了一勺汤,*小的头灯没有加 上,还老大不愿意。这是5天来大伙吃得*香的汤饭,我们称之 为 3 1汤饭,令人记忆犹新。 天黑之前,老许、天生胆小和木沙老汉回来了。木沙的忽悠,让他们白跑了一趟。北归他们一群年轻人又盯上木沙的羊了,我 有点感冒,吃了点药就钻进帐篷了。半夜里突然听见有人喊羊肉 熟了,快来吃肉。看来北归他们是志在必吃,用老许的话说,北 归如果不吃上羊肉,就要“疯”啦。我还是起来吃一点吧,于是我又叫醒野牦牛起来吃肉。老天呀,幸亏我们及时赶到,锅里就 剩两块肉了,好在还有肉汤。馕加肉汤加肉的组合真叫美味呀。 后面好家乡也来了,我们才知道天太晚,还有些队员没有吃肉。 早晨起来,又把剩下的羊肉全部煮上,野牦牛又掌勺给每人分了 一份肉后,我们才离开野韭菜谷。 木沙老汉有两峰骆驼和一匹骡子,全部被我们征用了。没有 人再愿意背包了,小伙子帮忙,全部的包都上了两峰骆驼。临走 时和丁丁一起的小陈瞄上木沙老汉的一个北山羊头骨,也给踅摸 回来了,北山羊头骨的角很长,我看足有两公斤重。 下一站是有库尔坎尔其,那里有一家牧户常住。我们先要走 七八公里的旱路,才能抵达坎尔其河,然后沿着河道前行五六 公里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了。旱路基本上是一条沿山谷行走的大马 道,听木沙说几年前有个托克逊县的大老板为了挖麻黄草,在山 里用推土机开了这条路。路上有很多沙葱,同路的徐姐在忙不停 地挖着。沙葱长得很好,大都有 10厘米长,偶而还可以发现野韭 菜,但很少。路的旁边有一座铁褐色的山独处,像一座巨大的铁 山巍然屹立,颇为壮观。有**如果开采的话,真不知道能炼多 少铁。今天是*轻松的**,一路上说说笑笑的,非常愉快。骆 驼的承载力可真够大的,不但绑了七八个背包,而且老许压上去 也没事。头灯和秋子骑着骡子,其他队员跟着木沙老汉走。七八 公里的旱路,没多少感觉就走过了。我们终于看见坎尔其主河道 了,河里的水不是很大,有点像米泉白杨河乡的水磨河。如果不 蹚河就要沿河边的峭壁走,别看木沙老汉 50多岁,穿着一双破军用球鞋,爬起峭壁来,简直可以说是身轻如燕呀。我们是一步 一步慢慢挪动,一路上战战兢兢。木沙老汉在前面一会儿帮帮这 位,一会儿帮帮那位,看看真是惭愧。 走了不一会儿就看见西北偏西他们 2005年走过的河谷口了。 在河道里又看见了清晰的汽车轮胎印记。我喊着老许问:是不是 鄯善那边看我们没有按计划抵达,专门派车找我们来了?老许没 把握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我们才延误**,根据以往的经验, 他们应该在目的地坎尔其水库等我们。后来确认我们的猜测是对 的,车师路线有徒步团队出事后,鄯善县委、县政府紧急动员, 鄯善县委书记亲自率一哨人马驱车进山来寻我们。真让人感动, 这是后话。 下午 3点左右,我们听见了狗叫声,有库尔坎尔其到了。这 里住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叫赛买提,出去贩羊绒了,家里只有女 主人和两个女儿。他家的房子建在河滩上,屋前还种了不少白杨 树,远远就可以看见它们。房子前面还有一小块地和一个果园, 看来赛买提一家也在享受世外桃源的生活。听木沙说,他家喂养 的山羊有 1000只,看看他家满院子山羊羔,我估计差不多。木 沙说这里屋后的山坡上有手机信号,队员们一听又着急了,一群 人又冲上了山坡,我是真的累了,于是就坐在树底下看他们折腾 吧。野牦牛下来了,说没信号,天生胆小执着,他又上了后面更 高的山头,看样子好像还没有戏。赛买提的一个女儿又出来忽悠 了(她的汉语很好),她开玩笑说手机必须是诺基亚的,其他的不 行。大家又争论了一番,*后还是女主人说话了,让女儿带人上 去,我们派了负责网站的小兔上去。快要走下山的天生胆小看见 有人带,就停住脚步又转上山了,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劲。时间 已经转到下午了,大家都没吃午饭,估计包里也没什么了。赶忙 招呼女主人给烧壶茶水。那边徐姐她们与女主人闲聊,我又向木 沙打听由此去坎尔其水库的路,他告诉我说不能沿河道走,因为 水库入水口水很大,两岸都是峭壁,只能走旱路。我告诉他地图 上有旱路。于是我们决定走旱路,大约 10公里。为了防止走错 路,我和寒风又把拐弯地方的位点在地图上仔细确认了一番。这 时天生胆小气喘吁吁地下来了,已经和家里联系上了,菜鸟在网 上已经发帖了。大家一片欢呼声。谁知他又冒出一句话,说他把 小兔留在山上了,谁还有话要说就上山告诉小兔。看着眼前高高的山头,大家面��相觑,谁也没敢吱声。看来没办法了,天生胆 小涨红着脸又冲上山去了。这些天来,我们每天几乎要翻一个达 坂,心里也没怯过。望着眼前的山头,说心里话,我头皮都发麻, 别说上了。其他队员也可能和我同感。唉!还是女主人有办法, 朝着山头大吼了一嗓子,就一切搞定。我们赶忙招呼刚上山坡的 天生胆小下来。总算一切安好!后来有队员告诉我,天生胆小劲 大是爱情的力量支撑。原来如此,这让我感动,也让我钦佩。生 命中*美好的东西或许就是在*艰难的条件下展现出来,才感到 伟大和力量。 茶水烧开了,会汉语的女儿又拿来两个馕,我们又每人一 块平均分配。离开时女主人担心我们走错路,又让女儿送我们一 程。就要和木沙道别了,我心里充满感激,我和很多队员与木沙 拥抱告别。剩下的路就简单了,所有队员的行进速度都很快,我 和野牦牛、老许依旧在队尾。两小时过去了,看着周围的山头越 来越小,可以打电话了,我大声喊着。几乎所有人都在掏手机, 几乎所有人都想赶快给亲人报平安。我也一样,手机刚一打开, 家里的电话就进来了,老婆是守着电话机一遍一遍地拨着我的电 话。接通电话,一块悬石落地。我又拿起相机拍了一组打电话的 片子,回来看看,真是回味无穷。 鄯善的戈壁终于出现了,远处油田的白房子也看见了,我 们终于看见鄯善了。出了山还要沿着山坡边的小道向东走两三公 里,才可以到达本次活动的终点坎尔其水库。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段路特别长。前面的头灯也终于停下来了,他说累了。 6天来, 13岁的头灯一直跟着年轻队员,几乎是一步不落。我们在后 面第二梯队的,就没有和他照过面。真是厉害!丁丁冲在前面, 说是找家商店,买包烟,断顿了。后来听山鼠说,他还开了句玩 笑,顺便给我带一包。望着周围的戈壁和荒山坡,我和老许、野 牦牛真是一步都不想走了,索性坐下来抽支烟再说,我们还互相 打趣说,现在有车来接我们就好了,正说着,前面来车啦!我们 那个兴奋呀,真是想啥来啥。花谷道探路之旅结束啦,我们终于 踏上了回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