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在同一所中学里。他和刘老师一样,也教物理,不过不教初二,而是教高二。他教的学生中恰恰就有刘老师的儿子。 有一次,我对爸爸说:“您要教初二就好了,让刘老师教高二。这样,您教您的儿子,他教他的儿子,不但责权利都清楚,而且便于严格管理,咱们俩还可以经常见面……” 爸爸笑着说:“这样当然我乐意,可是就怕别人说闲话,即便没有人说闲话,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就要严格要求——有了成绩不便表扬,有了缺点还要加倍批评。这样岂不委屈你了。” 我说我不怕。 爸爸说:“你不怕,我还舍不得……” 我说:“听您这么一说,您还挺慈祥的,那么我屁股上的巴掌印难道是我用红笔画上去的?” 爸爸严肃正经起来:“打你是为你好,那���疼你,你只要回忆一下打你的部位,你就会理解,我为什么只打你的屁股,而不打你的脑袋。” “您是怕把我打傻了,考不上大学!” 爸爸有些激动:“你只说对了一半,关键是屁股上肉多,不疼。就是疼,也是十分短暂的……再说,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打屁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今年都快年底了,还没打过一次呢!” “噢!合着打屁股还有计划?您是不是觉着亏了?” “话不能那样说,”爸爸摇摇头,“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不是我亏了,而是你亏了……” “我亏了?”这太荒唐了,我只能认为爸爸在开玩笑。 爸爸一点不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爷爷也打过我的屁股。后来,我长大了,结了婚,尤其是有了你,想起那些事,我不但不恨他,反而还特别想他……没有一个父母是愿意打孩子的,都是气急了,恨铁不成钢——那当然也不对!……现在,你爷爷不在了,我倒想让他打我的屁股……可是,打不成了……”爸爸的眼里湿湿的。 本来,我是想和爸爸开个玩笑的,如果真的让爸爸来教我,我的**的学习成绩就会被蒙上“走后门”的阴影。没有想到,这段谈话以喜剧开了头,眼瞧着就要以悲剧来结尾。于是我赶紧说:“爸爸,等星期天有空,您好好打一顿我的屁股,怎么样?” 爸爸突然从惆怅中振作起来:“你以为打屁股像鼓掌那么容易吗?每次打你屁股的前后我都要承受巨大的感情折磨……我今年刚好到了不惑之年,我明白了,打屁股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来说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以后不会再打你的屁股!”爸爸信誓旦旦地说。 咦!我们的谈话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打人的吃了亏,被打的却占了便宜。这样算起来,我从小到现在不知占了爸爸多少便宜…… 有段绕口令教导我们说:“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四十不是十四,十四不是四十。” 今年,我爸四十岁,我刚好是十四。这段绕口令好像就是为了今年的我和我爸爸写的。这段绕口令在我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我永远是我,爸爸永远是爸爸;爸爸不是我,当然我也不是爸爸。” 妈妈对我和爸爸之间那种“没大没小”的谈话总抱着一种批评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