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92—P95) 一旦我充分投入工作,*初对周日增刊项目的不情愿就消失了:如果我们一定要做且没有退路,那至少应该办出有史以来*好的报纸。 我们好几周都在准备精彩的新闻稿,把记者送到一些绝妙的地方进行报道,尝试了一千零一种版式面、插页及头版,从零开始推出全新的产品,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准备着将所有这些转变为新的数字版本。我���在此新项目中所灌输的想法是:每一张图表、每一个版面、每一个故事以及每一张图片都应当是****的。在发布的前一晚,我们手上有如此多的材料,且每一份都非常棒,以至于要下定决心舍去哪些材料。 我们决定在头版放置**期《不可能的谈话》。这是一系列报道,“记者”汇集了那些理论上互相之间无话可说的人。在这个我返回的西班牙,在这个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分裂的西班牙,这些人原本是不会聚集到同一个房间里的:动物权利活动家和斗牛士、银行家和无法偿还贷款的被驱逐的房客、从事堕胎手术的妇科医生和毕生致力于反堕胎的宗教人士。该系列的**篇,就是“埃塔”组织的恐怖分子伊本·埃克塞萨雷塔与他在十五年前枪杀的前吉普斯夸省民事代表胡安·玛丽·雅瑞吉遗孀之间的对话。 “端庄女士”在周日的政治分析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是关于即将开始的选举战的一系列报道。刚刚完成实习工作的年轻记者贝塔·埃雷罗成功获得了进入北朝鲜的通行证,她将从平壤讲述朝鲜政权小心翼翼的开放政策。我们在另一份报告中谴责了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缺乏护理的情况,他们被我们的**系统遗弃了。在一篇由恩里克·冈萨雷斯撰写的报道中,我们谈论了关于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与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之间的关系。另外,我们也收录了对于**马德里传奇门将伊克尔·卡西利亚斯在离队后的**采访。我们还讲述了叙利亚历史上**一位宇航员穆罕默德·法里斯的故事,他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变成了又一位难民。 这一切内容在大版面上呈现会更出彩,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艺术家”会把这些版面贴在编辑部的墙上。当我全部翻过一遍这些版面时,我觉得它们已经通过了“是否为娱乐报纸”的测试,这个测试会区分出那些是值得人们赶去报刊亭购买的报纸:报纸的页面可能会变色,甚至腐坏,但报纸里的报道、照片和采访会像人们**天读到它那样永不过时。 在投放的前一个晚上,我们聚集在“牧师”(“牧师”是一位在收工台前工作的虔诚的宗教徒)的身旁。我们按下了送达印刷机的按钮,启动了这个几百年来几乎没有改变的报纸制造过程。我们的记者赶赴了那些不欢迎他们的地方,从那里为读者带去精彩的故事和见证;摄影师变成了读者们的眼睛,向他们展示何为真相;专栏作家分享了他们的观点,但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发表什么样的观点或应当如何去做;我们的排版师绘制了版面,并与插画师一起点缀新闻,包括那些不幸的新闻;编辑们审阅了文章并调整了标题,他们做着*不受人待见却同样重要的新闻后方的工作。当这个难题快要完结时,我们又一次在“鱼缸”大厅开会,重复着在头版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授予荣誉并牺牲自我的仪式。在这样艰难的时刻,系统竟仁慈地与我们休战了, 使得我们在计划时间之前就得以截稿。*终的样稿被运送到了印刷厂,准确和错误都被不可逆地蚀刻在墨水中。巨大的纸卷被放置在机器中,数千份相同的报纸已准备好被分发。报纸被打包成一捆又一捆,塞进数百辆货车,在黎明时分送到数千个销售点。早起的推主把它们整齐地排列摆放在外面,希望一个标题或一张照片能够吸引读者的目光。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一直走到了卡德纳斯总统广场,向报刊亭老板何塞要了一份《纸张》,试着像一个普通读者而非总编那样打开这份报纸。编辑部的一切才华、努力和决心都被我攥在手中的那份报纸里,我像一位父亲在他儿子的涂鸦中看到了一件艺术品一样,用缺乏客观的目光阅读着这份报纸。 疑虑被消除了。有一段时间再没人来质疑我是不是扼杀了这份报纸或拉低了我们的新闻水平。“记者”走进我的办公室,他明亮的目光和我二十年前认识他时一模一样,那时他还只是个报社的实习生。 “我和你说过我们可以做成的,”我向前走了一步,“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报纸,不是吗?” “普通极了,”他说,“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吗,总编先生?” 我焦急地等待着发行商发给我周日的销售数据,*终我们比通常情况多售出了三万份。这在这个时代是巨大的成功。然而,在欣喜之中,我在内心深处预感到我们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我们所有的努力和资金投入、我们将精力投入到该产品中的方式,以及我们谈到取得的成就时所展现出的虚荣心和自豪感。是的,我们完成了一份非常**的纸质报纸,甚至可能是*好的。 只是晚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