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节选 (摘自本书第143页至第148页文字内容) 第七章 全球化战略 7年长跑,张一鸣和字节跳动每前进一步都在壮大,也都在面对挑战。到2018年,这家公司无论是用户规模还是产品矩阵,似乎都已登顶。但与此同时,他们也面临着荣誉光环之外的凶险。 这一年,字节跳动的战场在不断扩张,对手也越来越多。电商、社交板块成效不明显,头条搜索想要深入百度**同样困难重重,抖音身后有紧追不舍的快手,腾讯则更是将字节跳动看作的竞争者…… 这一年,IPO的传闻总在张一鸣耳边回响,他知道这是鼓舞,也是鞭策。他更知道,即便辉煌上市,字节跳动的前行道路上,依旧有一座又一座需要征服的险峰。 务实的浪漫 2019年5月,在字节跳动成立7周年的公司内部大会现场,张一鸣独自站在舞台上,用带有浓厚福建口音的普通话,从容地对台下数千名员工演讲。此时,他身后硕大的屏幕上,闪烁着一排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务实的浪漫主义,把想象变成现实。务实——同理心,浪漫主义——想象力。” ���句话之所以令人难以置信,在于所有自认为熟悉张一鸣的人,都从未将他和“浪漫”联系到一起。毕竟,张一鸣是用概率论来解释恋爱的理工男,也是强调技术、逻辑和“延迟满足”的严谨创业者。长期以来,他不习惯在新闻媒体的聚光灯下抛头露面,总是将自己调整为“静音模式”,让产品代替自己去说话,甚至斗争。即便遭遇外界的非议乃至批判,张一鸣也会习惯性地选择不予争辩,多只说上一两句。而今天,那个追求实用价值和快速反馈的理工创业男,竟然在PPT中大张旗鼓地称颂“浪漫”,这实在令很多人一时无从适应。 其实,张一鸣早就否认了外界强加给自己和公司的标签。 曾经有人将字节跳动比喻为“App工厂”,张一鸣对此并不认可。“外界对我们有很多描述,说字节跳动是个过于理性的公司,张一鸣是一个过于理性的人,什么AB测试公司、App工厂之类的,我非常不认同。”张一鸣坚持认为,字节跳动是非常浪漫的公司,这种浪漫体现在“有生命力、面向未来、拥抱不确定性、保持可能性”。 确实,字节跳动秉承了张一鸣的理性和严谨,导致许多人都只看到他的这一面,却忽略了隐藏在这家企业表面下如火般滚烫的内心。张一鸣曾引用在建筑工地上看到的话,激励自己和团队:“空间有形,梦想无限。”这句话更像是务实浪漫的注解。有形,决定了企业追求的价值必须务实;而无限,则引爆了追求中的浪漫因子。 时间切换回2012年末,**头条App刚上线。在锦秋家园6楼的办公室,张一鸣和团队重要成员开会,核心议题只有一个:如何打造好个性化**引擎。 张一鸣认定,想要做出与众不同的信息平台,就要开发出**的个性化**引擎。他力主马上投入研发。当他提出议题时,产品经理和研发程序员面露难色,纷纷表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经验,担心无法做出。 团队有这种态度并不奇怪。 在互联网信息推送技术中,门户网站的难度,它们只需要简单分类现实信息。它像一家报社或者杂志社,发布信息,用户直接翻阅。 搜索引擎的难度较大,必须根据用户简缩的关键词,从已经索引的信息中找出相关度、时效性的结果。它像一家图书馆,储藏信息,由用户直接搜索。 **引擎的难度,需要根据用户以往所有的检索习惯,将信息**给用户。它更像为用户代劳的服务者,要猜到用户的心思。 在2012年,面对位于难度金字塔的**引擎,只有好的人才,方能鼓起勇气攀登。 张一鸣也不会开发个性化推送引擎。他从同理心出发,坚信用户需要这样的引擎,更从浪漫的想象出发,确认自己就是好的人才。带着如此坚定的目标感,他固执地决定:“如果不解决个性化、智能化**的问题,我们的产品只是做些微创新,也许能拿到一些移动互联网的红利,但不可能取得根本的突破,不能真正地创造价值。**引擎我们是不会,但我们可以学啊!” 会议之后,张一鸣联系了项亮。项亮毕业于中科大,此时正在Hulu公司负责食品**研究方面的工作。2010年3月,在ResysChina**系统大会上,他受到影响和启发,开始写作《**系统实践》。张一鸣想要从他那里拿到电子版书籍,学习开发**引擎。项亮无奈地说,书还没有正式出版,不能分享电子版。张一鸣索性自己上网找资料,然后自己摸索着写出了**头条的版**引擎。 在“务实浪漫”的吸引下,张利东加盟了字节跳动。 2013年9月,**头条的轮融资即将告罄,广告费用成为可获收入。在张利东的支持下,张一鸣开始尝试在**头条发布个性化**信息流广告。 此前,业内人士普遍对移动互联网广告缺乏信心,原因在于认定手机屏幕小,不适合展示广告,更不适合展示品牌广告。 但“二张”却更加务实。张利东告诉张一鸣,用户反馈的邮件箱里,经常有人说想来打广告,尽管单笔价格很多都不超过5000元,但这让他非常有信心。张一鸣想到,既然有这么多需求,说明客户肯定有实际需要,不如直接试试。 他们很快联系到国美的北太平庄店洽谈广告业务。此时**头条甚至还没有广告系统,只得对信息流直接动手,将广告素材数据和地理位置范围投放进行硬编码,“塞”到业务代码里面。为了向客户证明广告有效,他们还设计了验证闭环:用户刷到广告后,点击收藏文章,带着文章去这家店消费满200元,就能拿到食用油礼物。 刚开始,张一鸣将广告推送半径设为门店周边3 公里,一个上午过去了,没有用户出现。 “将半径扩大到 10 公里。”张一鸣推了推眼镜。 不久之后,国美传来消息,说有十几个客户过去了。 张利东和张一鸣的脸上有了笑容。推送范围继续扩大,辐射范围向北抵北五环,向南到南二环。国美北太平庄店迎来100多个客户,所有礼品都送出去了。 这次小小的尝试,看似只是**头条商业化的开端,但却开启了中国移动互联网的广告新时代。其成功来自字节跳动对市场需求的敏感捕捉,同时又得力于其果敢大胆的想象力。在互联网门户网站广告铺天盖地、短信和邮箱垃圾广告依然吵嚷的2013年,敢于用硬编码的方式,在个性化**信息流中塞入广告。这种点子,只有“浪漫”的张一鸣才能想得出来,也只有创业团队被逼到山穷水尽时,依然保持务实端正得技术精神,才能将这个点子执行成功。 当字节跳动的员工人数越来越多,务实的浪漫精神得到了传承与放大。 2018年,张一鸣和高管团队谈论加快字节跳动国际化的进程。不久之后,有个同事直接向他汇报,说自己下周就去印度调研了。几天之后,张一鸣发消息,问同事到了德里还是班加罗尔。同事的回复让张一鸣大跌眼镜,原来他匆忙间拿错了工作证件,带着APEC(环太平洋)证去了印度,结果被海关拦住,不得不回国。 一周之后,这位同事还是如期踏上了印度的土地。张一鸣在抖音里看到了他坐着印度三轮车的小视频,表情开心欢乐。不久之后,这位同事在印度完成了许多行业的分析和调研,为字节跳动招募了大量候选人。张一鸣坦承,自己也搞不懂他是如何做到的,毕竟他的英语能力也不强。 受到张一鸣的影响,字节跳动有许多充满激情的“同学”。他们如同和事业恋爱,像追逐“女神”那样追逐成功,他们很少考虑时间、空间、资源、能力,而是感受着用户与市场的需要。当他们前进时,如鼓起双翼的鸟,想的是不断上升与远行,为自己和团队不断寻求新的可能。这一切都来自张一鸣的创业性格,其中不只有冷静理性,更有着追求浪漫、挑战不可能的激情。 当激情大张旗鼓地表达时,张一鸣想到用字节跳动正式作为企业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