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追忆似水流年
她留下了一团糟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辆新买的卡车倒出了车道。那辆皮卡体积太大,价钱又贵。然而她却拒绝考虑买一辆实用的小型汽车,尽管这种汽车既省油,又便于停放。我觉得这全都是因为我。而她买那辆车就是为了与我作对。
自从她从大学退学之后,我便让她回了家。整个夏天,她就像一团不稳定的汽油雾,只等待有一根火柴能让她爆炸。我们曾为了她的工作、她的辍学、她的男朋友以及她的未来而争吵。她痛哭过很多次,我试图安慰她,然而每次都遭到她的拒绝。
“我已经20岁了,马上,”她经常这样告诉我,这句话令我的牙齿发痛。“我是个大人了!”
每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说,��,你还是个孩子。你仍然在看动画片,你还指望我给你洗衣服,在我去杂货店的时候,你还会要我帮你买牙膏。
如今,她走了,离我远去了,去做她的大人了。我非常高兴她能走掉。她不可理喻,脾气暴躁,简直无法相处。我疲于争吵,对她的坏脾气也忍无可忍。
她的父亲也很生气,默不作声地看着电视节日。然而,他帮她支付了买卡车的首付,并且帮她谈了个好价钱。在女儿离开家之前,他还把一叠钞票塞到她的手里。我想说的是,假如当初没有人帮她买下这辆卡车,她仍然会在这里。然而,这只是谎言。
“我不会再回来了。”她告诉我,“如今,我是个人人了。我要生活。”
在过去的20年里,她曾经做过什么?足以假死的状态存在吗?
行李箱、纸盒箱,以及相互之间无声的指责,所有的一切都令家里的猫感到陌生。它藏了起来。有那么一会儿,我害怕它会偷偷地跑到卡车上,随我的女儿一起离开,踏上我无法同行的“冒险之旅”。
她留下了一团糟。她的浴室里全是潮湿的浴巾、过期的化妆品、几乎全空的洗发水瓶子,水池里还有头发。哈!好一个大人!她甚至不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要让她知道。她不愿和我在一起生活,不愿再做我的宝贝女儿。很好。我会做得比她还绝。
我拿着一盒子的大号黑色垃圾袋上了楼。我把它们全部扔进垃圾袋,包括眼影、面霜、闪亮的指甲油以及化妆水。我倒空抽屉,又将架子上的睹喱、摩丝、沐浴液、香水等一扫而光。我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可能有用,什么可以留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扔掉。我把浴缸和面池刷洗干净,把她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清除掉。当我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后,她的浴室看起来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人情味,就像汽车旅馆的浴室一样。
在她卧室的床底下,我还看到一对不成双的袜子,衣橱的隔板上则扔着一条磨破了边的短裤。学校发的试卷塞满了书桌的抽屉,并且全部按照年份和科目编档。我情不自禁地捧起那一篇篇诗歌和论文读了起来,对着她打印在每一份卷子右上角的整洁的名字和她在测试中所得的高分赞叹不已。接着,我把书桌里的东西全都装进了一只盒子。我想,六个月,我会给她六个月的时间来拿走她的东西,否则期限一过,我就会把它们全部扔掉。这相当公平,大人要为他们的东西支付储存费。
可是,她的书却令我感到为难。苏斯博七,《甜蜜高谷》,R.L.史坦恩,《俏奶妈俱乐部》,莎士比亚,《奥德赛》《伊里亚特》,浪漫小说,历史小说以及课本。这些书足够享用一生了,每一本都让人爱不释手。我真想狠狠心,将它们全部装进纸袋卖给二手书店。然而我爱书的程度与女儿旗鼓相当,因此我又把这些书全部塞到了一个独立书架上,以后再作处理。
我会将她的房间改作工艺品室,或者改成一间我长久以来想要的漂亮客房。然而,再也不会有她的分了。当有**大人的生活过于艰难时,她只能爬着回来的话,就只能住在地下室或者睡在沙发上。
报复心理让我变得无情。衣裙、羊毛衫、绑腿、鞋子等,这些在她七年级以后就再没穿过的东西全被我塞进了垃圾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