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暗夜
1945年7月27日 星期五
细微的故事在无情而快疾的历史中发生——“波茨坦公告”发布,美国
先后对广岛、长崎投下原子弹;苏联宣布对日战争。除了少数人外,许多人
不知,道长期艰苦的战争行将结束,眼前的一切就将发生天地颠倒的突变。
这是一个十分闷热的夜晚。空气像凝滞了似的,一丝风也没有,树叶纹
丝不动。整个上海像是被放进了烘箱炙烤一般,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时
,清脆的海关大钟“当当当”地响了十二声,1945年7月27日这**来到了
。
德国战败后,手中筹码不多的日本人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仍在做
垂死挣扎。由于实行了灯火局部管制,整个黄浦江一片漆黑。只有江面上摇
曳着的一些船灯还在闪着鬼火一样的微光。从这些微弱的灯光中隐约可以看
见日本舰队黑黑的船体和乌黑的炮塔。突然,寂静的江面上响起一声沉闷的
汽笛声,一艘日军的巡逻艇离开江面,发出哗哗的声响。在一闪一闪的信号
灯中,可以看见日本的膏药旗在江面的热风中飘忽。
在防守严密的南市监狱,哨兵在岗楼上眼若饿鹰似的盯着这座堡垒般的
建筑,刺刀和钢盔在灯光下发出幽幽的亮光。
狭小的囚室里酷热难当,像一个闷热的蒸笼。从梦中醒来的难友老陈整
个上身都像是在水里蘸过了似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老陈回忆起自己刚才所做的一个梦,在梦里他听到那个叫“大牙”的狱
警打开囚室的门在叫一个个难友的号码,被叫到名字的难友,向大家告别。
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是永别了。“3、4、9……出来!”老陈梦到那个“大牙”
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惊醒了。他来到牢房的那扇小窗户跟前,看见
许多牢房的小窗口上都出现难友们紧张担心的脸。*近,监狱加紧了处决抗
日人士,每天晚上,都有抗日人士被押解出去,昨天就有一名叫老吴的难友
被处决了。老吴临刑前说的话还清晰地响在老陈的耳边:“拜托老陈记住,
我老吴就是共产党,我是新四军,日本人快完了——他们不杀我杀谁……”
在这个闷热、无风的深夜,谁又将被暗中杀害?难友们担心着,惊恐着
,为自己也为他人。
尚格云顿咖啡馆坐落在上海外滩的领事馆路。这是一幢西式建筑,窗外
是波光粼粼的黄浦江。咖啡馆的天花板上有一金碧辉煌的大吊灯,大吊灯上
一串串水晶缨子垂下来,光线迷乱而璀璨,令人产生一种置身迷宫幻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