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光临有路网!
纳博科夫精选集I·微暗的火
QQ咨询:
有路璐璐:

纳博科夫精选集I·微暗的火

  • 作者:(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著,梅绍武 译
  •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 ISBN:9787532780693
  • 出版日期:2019年05月01日
  • 页数:0
  • 定价:¥63.00
  • 分享领佣金
    手机购买
    城市
    店铺名称
    店主联系方式
    店铺售价
    库存
    店铺得分/总交易量
    发布时间
    操作

    新书比价

    网站名称
    书名
    售价
    优惠
    操作

    图书详情

    内容提要
    《微暗的火》是纳博科夫小说中极为奇特的一部,颠覆了人们心目中固有的对小说的定义。这部小说由前言、一首四个篇章的长诗、评注和索引组成。纳博科夫虚构了一名教授兼诗人谢德,以及他的同事兼邻居金波特,诗人死后留下了一首自传性质的长诗,而邻居则为此诗写了前言和评注、索引。长诗仅占全书十分之一,评注却非常冗长繁琐。主体长诗讲的是诗人的一生,他死去的女儿、他对人生、爱情、死亡、真实与虚幻的理解等。而邻居通过长长的评注,将诗的含义解读为一名来自虚构国度赞巴拉的末代国王的故事。作为一个前卫性的探索作家,纳博科夫一直在寻找**的小说形式。这种以评注为主体的互文结构,反映了纳博科夫的一个观点:“人类生活无非是给一部晦涩难懂而未完成的杰作添加的一系列注释罢了。”
    文章节选
    微暗的火 一首四个篇章的长诗 **章 1 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 凶手是窗玻璃那片虚假的碧空; 我是那污迹一团的灰绒毛—而我 曾经活在那映出的苍穹,展翅翱翔。 从这室内,我也会在窗玻璃上复印出 我的身影,我的灯盏,碟里一个苹果: 夜间敞着窗帘,我会让暗玻璃上现�� 室内家具样样都悬空在那片草地上方, 多么令人高兴呵,室外大雪纷飞 10 遮蔽我对草坪的瞥视,高高积起 使得床椅恰好矗立在皑皑白雪上 矗立在外面晶莹明澈的大地上! 重摄那场大雪:雪片漫天飞舞 缓缓而无形,乳浊而飘忽不定, 在那昼日苍白冷漠的落叶松树衬托下 一个暗淡的白身影映现在灰色亮光里。 那亮光渐渐变得双倍的青灰昏暗 黑夜使那观察者和景色浑然一体, 而黎明来临,晶莹的霜花 20 显得惊诧不已:谁的距足 从左到右越过纸般雪白的小径? 识破那段从左到右的冬日密码: 一个黑点儿,朝后指向的箭号;重复再现: 黑点儿,朝后指向的箭号……雉鸡的脚印! 美丽的颈环,雄伟的松鸡, 在我住所的后院寻觅果实。 莫非是《歇洛克· 福尔摩斯》中那个家伙 倒退他那革履,从而足迹朝后指向? 五颜六色使我欢悦:灰色亦然。 30 我的双眸犹如相机,确实可以 摄影拍照。每逢在我许可时刻, 或者在我那默默一颤的指令下, 无论什么映入我的视野,便会常驻— 室内的景象,或者山核桃树的叶片 或者屋檐上冰冻水滴形成的尖匕首— 都会深印在我的眼睑后面 逗留那么一两个小时不去, 如此持续一阵,我所要做的 便是阖目复印再现那些叶片, 40 室内的景象,屋檐上那战利品装饰。 我真闹不明白从湖滨小道走向学校 那时,为何从湖泊那里我辨认得出 我们的门廊,而现在尽管并无 树木遮拦,我举目眺望,却连 屋顶也见不到。或许是空间无法逆料的 变化造成一道褶皱或一条沟渠,取代了 那片纤巧景致,那栋坐落在绿色街区 哥尔斯华斯和华兹史密斯之间的木屋。 那儿我原有一株宠爱的糙皮山核桃小树 50 丰裕而葱翠的树叶,虫儿蛀蚀而消瘦的, 乌黑躯干。夕阳 给它那黑树皮镀上一层青铜色,簇叶 阴影在它周围投下宛如松开的花冠。 如今它滚粗结实;它已经茁壮成长。 白蝴蝶飞越它那阴影时变为淡紫色 树荫那边好像在轻柔摆动 我小女儿那架秋千的幽灵。 那座房屋本身依然旧样未改。一边的侧厅 我们装饰一新。一间日光浴室,还有一扇 60 大块玻璃的观景窗,两侧放着怪样的坐椅。 电视天线,状似巨大回形针,如今闪烁着, 取代了那僵硬的风向标,经常 那里会出现那一只天真而无邪的 好似蒙着薄纱的学舌鸟前来拜访 重新叙述她所听到过的全部节目; 从“去捕—去捕”转换为清晰的 “突—围,突—围”;接着粗嘎地唤出:“来这儿, 来这儿,来这儿儿”;她向上挥动她那尾梢,或者 纵 情优美地齐足朝上扑扑一跃,但随即(“突—围! ”) 70 又 倏地返回她那栖息之处—那崭新的电视天 线上。 我的双亲去世时,我只是个婴儿。 他俩都是鸟类学家。我那么经常 试图回忆他们,以致**我竟有 上千模样的双亲。遗憾的是他俩 隐没在自身美德之内,消逝远去, 但某些话语,我偶尔听到读到的, 诸如“心脏不好”一向涉及到他, 而“胰腺癌”则素来是与她相关。 一 个认为《启示录》预言已实现的人:一个收集 冰冷鸟窝的人。 80 这儿原是我的卧室,如今留作客房。 这儿,那名加拿大裔侍女把我储存, 我倾听楼下低沉嘈杂之声,并祈祷 祝愿大家永远相安无事,吉祥如意, 叔伯婶姨们,那名女仆,她的侄女艾黛尔, 后者曾见到过罗马教皇,书中人物和上帝。 我是由亲爱而古怪的莫德姑妈带大的, 她是诗人,又是画家, 喜欢那些现实的实体 同怪诞产物和灭亡形象混合交织在一起。 90 她活到听见另一个婴儿啼哭。她的房间 我们仍然保持着原样。室内的一些零星杂物 构成她那种风格的静态画:那凸面玻璃镇纸 里面封进一片环礁湖的景致, 那本诗集开启在索引页(月亮, 月出,摩尔人,道德的1),那把孤零零的吉他, 那个骷髅头;还有一件从本地《星报》剪下来的 稀有珍品:“红短袜五比四击败扬基佬 于查普曼的荷马”,用图钉钉在门儿上。 我的上帝死得年轻。拜神我发觉 1 这四个词的原文为“Moon”,“Moonrise”,“Moor”,“Moral”。 100 有辱人格,那些前提也谬无根据。 没有一个自由人需要上帝;可我自由吗? 我觉得大自然多么完全地同我形影不离, 我那稚气的味觉多么喜爱那金黄色 面糊糊,一半是鱼一半是蜜的味道! 我那儿童时代的图画本皆是些 裱糊我们小窝笼的着色羊皮纸: 紫红光环围绕着月亮;血橙色太阳; 成双成对的彩虹;还有那稀罕观象 那朵虹彩云—那时刻美丽而神奇, 110 在那山峦上方明朗的天空 一片椭圆形的乳白色碎云 映出远方山谷上演的一场 雷暴骤雨色彩缤纷的彩虹— 艺术氛围几乎笼罩了我们。 那里有道音墙:夜间之墙, 是由秋季万亿只蟋蟀筑成。 难以穿透!在登山半路上, 我会在它们狂鸣的颤音吸引下停住脚步。 那是苏顿博士家的灯光。那是大熊星座。 120 一千年前,五分钟 等于四十盎司细沙。1 不眨眼地逼视繁星。无穷无尽的往昔 连带无穷无尽的未来:在你头顶上方, 它们像巨大翅翼那样合拢,你便消亡。 凡夫俗子,我敢说, 要幸福得多:他只在撒尿那当儿 抬头仰望空中的银河。于是现在 我也自担风险徒步行走:受枝桠抽打, 被树桩绊倒。犯了气喘病,又瘸又胖, 130 我从未拍过皮球,也从未挥过板球棍。 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 凶手是窗玻璃那片虚假的远景。 我有头脑,连带五个官能(堪称****), 可是在其他方面我却是个笨手笨脚的怪物。 在睡梦中,我和别的伙伴一道玩耍, 但确实什么也不忌妒—唯独也许 只羡慕那奇迹般的双纽线:自行车轮胎 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若无其事而灵巧的 摆动所留下的轨迹。 1 指古时用沙漏计时。 一丝微妙的痛楚, 140 是顽皮的死神在拖拉,又给放松释免, 但是始终存在,贯穿我的全身。**, 我刚满十一岁,匍匐在地 观望一个上弦的玩具— 一个锡制男孩推动一辆锡制独轮小车— 绕过椅子腿儿,漫游迷失在床下, 蓦地一阵阳光突现在我的头脑中。 接着黑夜便来临。那片黑暗庄严肃穆。 我觉得全身通过时空在分向四面八方: 一只脚在山顶上,一只手 150 在水流湍急的海滩卵石下, 一只耳朵在意大利,一只眼睛在西班牙, 洞穴中,我的鲜血;群星里,我的脑浆。 我那三叠记里闷声悸动不已; 绿色光点闪现在那上更新世, 一阵冰凉的颤抖贯穿我那石器时代, 而所有的明天皆在我的肘部尺骨端。 整整一个冬季,每天午后 我都陷入那阵瞬间的昏厥。 随后病痛消失。逐渐淡忘。 160 我的健康开始好转。我甚至学习游泳。 但是就像那么一个被村姑胁迫的男孩, 用他那纯净的口舌扑灭她那可鄙的饥渴之火, 我受到诱惑,惊恐不安,从而堕落, 尽管考尔特老医生宣称我已经痊愈, 摆脱了,他说,主要是成长的痛苦那类病症, 但是那种疑惑逗留不去,那种羞愧始终存在。 第二章 在我那狂热的青年时代,有一阵 不知怎的我竟怀疑那尽人皆知的 死后复生的真理: 170 唯独我一无所知, 这是一项大阴谋, 人们和书本向我隐瞒了这一真理。 随后有**我开始怀疑人的神志 是否清醒:他怎能活着而不确知 等待他觉察的是什么样的开端, 什么样的劫数,什么样的死亡? *后是那不眠之夜, 我决定探测那邪恶, 那不可接受的深渊,与它相抗争, 180 把我曲折坎坷的一生全部致力于 这**的任务。今天我年已六十一。连雀 啄食于果仁。一只蚱蝉在独鸣。 我手中握着的这把小剪刀乃是 阳光和星辰令人炫目的合成品。 我站立在窗前,开始修剪 我的手指甲,模糊地意识到 某种令人畏缩的相似:大拇指颇像 我们杂货商之子,食指酷似学院里 那精瘦沉郁的天文学家斯达奥沃· 布卢; 190 当中那家伙,一个我认识的高个儿神甫; 那女性的第四指,一个卖俏老风流; 而粉红的小指则依附在她那衣裙上。 我一边做出怪脸,一边挨个儿剪去 莫德姑妈惯称为“表皮”的细薄膜。 莫德姑妈年满八十,她的生活突然 寂静无声。我们眼见那使人瘫痪的 一阵涌起的怒红和扭曲袭击了 她那**的面颊。我们送她至 疗养院闻名的松林谷。她会坐在玻璃窗前 200 接受日光浴,呆视着苍蝇飞落在 她的衣服上,飞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记忆渐渐消失在增长的迷雾中。 她还能吐出声,顿住,探索,寻获 那一声起先像是可供使用的语句, 然而毗连细胞的江湖骗子夺走了 她所需的话语那个地盘,她一边 拼缀出哀求的表情,一边徒劳地 试图跟头脑中那些怪物评理论争。 在这种逐渐的衰朽中, 210 复活选择哪一时刻?哪年?哪月? 谁有赛跑计时表?谁来倒一下磁带? 何人运气欠佳,或者人人皆能逃脱? 一则三段论:别人死去;而我 并非是另一个;因此我不会死。 空间是目中密集的蜂群;时间是 耳中营营的歌声。在这个蜂窝里, 我给牢牢锁住。可我们若在出世前 能想象到尘世生活,那想必会显得 多么疯狂,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220 难以启齿的怪诞,离奇的荒谬! 因此为何要加入人们庸俗的痴痴发笑? 为何要嘲笑没有人能证实的死后生活: 那种土耳其软糖1,那些未来的竖琴, 1 Turk’s Delight,一种撒有糖粉的耐咀嚼的糖果。 那跟苏格拉底和普鲁斯特在柏荫道上的散步漫谈, 那长着火凤凰翅膀的六翼撒拉弗1天使, 那有箭猪之类动物的佛兰德斯画派地狱? 倒不是我们想象得过于荒诞离奇: 困难在于我们没有使这足以显得 不大可能;总的说来,我们多半 230 想起的只是家中的一个鬼魂。 多么荒唐可笑呵, 这种把公众命运变成个人私语的尝试! 而不是把它转化为神圣而简洁的诗歌, 互不连贯的注释,失眠人出色的韵句! 生活是个在黑暗中胡乱涂写的信息! 无名氏题。 在她去世那**,我们 在回家的路上窥见一棵松树树皮上 有个翠绿空壳,蛤蟆眼般滚圆, 紧偎树干,而它的姊妹篇则是 240 树胶粘住的一个蚂蚁。 那个在尼斯的英国佬, 1 Seraph,《圣经》中守卫上帝宝座的六翼天使,基督教九级天使中*高 的天使,其本性为“爱”,象征“光明”、“热情”和“纯洁”。 一个自负而欢乐的语言学家:Je nourris Les pauvres cigales1 —意思是说 他喂养那些可怜的海鸥! 拉封丹错了: 死去的是唇颚,活着的是歌曲。 于是我修剪指甲,沉思冥想,侧耳倾听 楼上你那脚步声,一切尚好,我亲爱的。 希碧尔,在我们中学时代, 我始终赞赏你那端庄秀美, 但是在一次高班集体出游 250 纽 卫瀑布那期间,我深深爱上了你。我们坐在湿 漉漉的草地上共进午餐。 地理老师谈论着 那倾泻奔腾的瀑布。它那轰鸣和彩色飞虹 使那温和的公园气氛浪漫。 在四月的雾霭中,我斜身躺在你那苗条的身后, 观望着你那斜向一边的整洁的小脑袋。 一只五指分开的手掌, 在一棵星形的延龄草和一块石头之间, 1 法文,我喂养那些可怜的蚱蝉。 压在草皮上。一个娇小的指骨 不断在扭动。接着你转过身来,让我喝下 260 一小口金属腥味而清澈的茶。 你的形象一无改变,那抿嘴轻咬 朱唇的晶牙;长睫毛眼下的晕影; 粉面桃腮;从鬓角颈背梳拢起的 深棕色丝发;那白白净净的脖颈; 那波斯人脸型的俊鼻秀眉, 你都保存得**无缺— 在那些静静的夜晚,我俩 默默谛听瀑布的轰鸣巨响。 来受仰慕吧,来受爱抚吧, 270 我这深色的瓦奈萨,线条绯红,我这神圣的, 我这令人羡慕的蝴蝶!解释一下 你怎么在丁香巷的暮色中竟然会 让笨拙而歇斯底里的约翰· 谢德 泪湿了你那面颊、耳梢和肩胛骨? 我们俩结婚已达四十载。至少已有 四千次我俩的脑袋揉皱了你那枕头。 四十万次那座落地钟奏出类似 威斯敏斯特大笨钟的粗乐声, 报出我俩共同享用的时辰。还会有多少 280 免费赠送的年历将使厨房那扇门儿增辉? 我爱你,当你站在草坪上凝视着 树上一样什么东西时:“飞走了。 它那么小巧玲珑。它会返回来的。” (这句悄声细语温柔得胜似一个吻) 我爱你,当你唤我观赏落日晚霞上空, 一架喷气式飞机留下的粉红色尾迹时。 我爱你,当你哼着歌儿,收拾 一个手提箱或者那个样儿滑稽、 带有来回拉锁的汽车旅行袋时。我尤其爱你, 290 当你郁郁点头迎接她的鬼魂, 手中握着她生前头一个玩具,或者凝望着 一张从书中发现当年她寄回的旧明信片时。 她想必可能是你,我,或某种古怪的组合: 大自然选择了我,以便让我来折磨并撕裂 你那颗心和我这颗心。起初我俩会微笑道: “小姑娘都胖乎乎的”或“杰姆· 麦克威 (家庭眼科医师)会很快治愈她 轻微的斜眼。”随后:“要知道, 她会蛮漂亮的”;试图缓和那种 300 逐渐增长的苦恼:“这是青春期初期。” “她该去上马术训练课,”你又会说 (你我目光并未相遇),“她该学打 网球或羽毛球。少吃淀粉,多吃水果! 她或许不是个美人,可她却逗人喜爱。” 这没有用,没有用。那些从法文和历史课 得来的**奖,无疑是闹着玩儿赢到手的; 圣诞节晚会上的游戏显然艰难得多, 一个害羞的小客人势必给排除在外; 该公平合理些嘛:她同龄的孩子们 310 饰演小精灵小仙女出现在她曾协助 绘制布景的学校演出的哑剧舞台上, 而我那温柔的姑娘却给扮成时间老妪, 一个弯腰的女仆,拿着扫把和污水桶, 我独自躲进男厕所,傻瓜般呜咽啜泣。 另一个冬季在铲除困窘中度过。 五月里,齿鳞白蛱蝶时常出没在我们那片树林中。 夏季让动力割草机刈过去;秋季充满炽热的情感。 唉,腌臜的小天鹅从未变成 一只林鸳鸯。又是你的声音: 320 “这可是偏见!她天真无邪, 你理应欢欣。为何总在强调 仪表?她愿意显得一副邋遢样儿。 处女们写过一些辉煌灿烂的作品。 情爱并非一切。好模样也非 那么**必不可少!”然而, 潘神1依然会从每座绚丽的山峦上呼唤, 我们心头那些怜悯的精灵也依然会议论: 没有谁的嘴唇会沾享她那香烟上的口红; 每逢舞会前,索柔萨女生宿舍楼, 330 电话铃声每隔两分钟就会响一次, 可是没人会给她打来邀请的电话; 轮胎在砾石路上嘶的一声刹住车, 在那优美的夜晚,一个围白围巾的男伴, 走到门前,却从来也不会是前来找她的; 她从未去过舞会,那穿薄纱戴茉莉的美梦。 我们于是送她前往法国一座别墅去度假期。 可她又遇到新的挫折,新的难堪, 哭哭啼啼返回家。在那学院城镇 条条大路通往欢乐场所那些日子里, 1 Pan,希腊神话中人身羊足,头上有角的畜牧神,爱好音乐��创制排箫。 340 她会坐在图书馆台阶上阅读或针织, 孑然一身,要么跟那羸弱的好同屋, 如今是个修女,待在一块儿;另有一两次 同一个选修我开的课程的韩国男孩在一起。 她有古怪的畏惧,古怪的幻想, 古怪的性格力量—正如她曾 花费三个漆黑夜晚探查某种声音和亮光, 在 一个旧谷仓里。她喜欢倒拼英文词汇:茶壶成 了**1, 蜘 蛛成了蛋卷冰淇淋2:“香粉”竟成了“红发意 大利佬”3。 她管你叫做说教的大螽斯。 350 她难得微笑,而偶一为之, 却是痛苦的标志。她会猛烈抨击 我们的计划。两眼发呆毫无表情, 坐在她那辗转反侧的床铺上,伸开 两只囊肿的脚,用银屑散落的指甲 抓搔她的脑袋,呜呜咽咽, 单调地咕哝可怕的字眼儿。 1 原文是“Pot”和“Top”。 2 原文是“Spider”和“Redips”。Redips意为“有两勺冰淇淋的蛋卷冰 淇淋”。 3 原文是“Powder”和“Red Wop”。 她是我的宝贝儿:性情乖戾,阴郁孤僻— 可她还是我的宝贝儿。你想必记得那些 近乎平静的夜晚,我们在玩 360 搓麻将,或者她试穿你那件皮大衣,这使她 近乎迷人;连镜子都在微笑, 灯光仁慈宽厚,影儿也柔和。 有时我会辅导她读懂一篇拉丁课文, 或者她会在自己卧室里读书,紧挨 我那间荧光灯照亮的巢穴,而你会 在你的书房,与她相比距我两倍远, 我时而可以听到你俩的交谈话语声: “妈,何谓阴森栏?”“什么何谓?” “阴森之栏。” 停顿,接着是你谨慎的诠释。随后又是: 370 “妈,何谓冥府?”这你也会解释, 还附带一句:“要不要吃个柑橘?” “不。好吧。可永生又是什么意思?” 你迟疑不决。我遂起劲地吼出答案, 声音从我书桌前直穿那扇关上的门。 她在读什么倒无关紧要, (某一伪劣的现代诗篇 在英国文学中被说成是 “惊心动魄而令人信服”的文献— 什么意思则无人在意);问题在于 380 这三间屋当年把你我她连接在一起, 如今形成一个三折屏或一出三幕剧, 其中绘制描述的事件将会永世长存。 我认为她素来怀有一个小小疯狂的愿望。 我近日刚完成我那部评论蒲柏1的书。 我那位打字员珍· 迪恩**有意给她 介绍跟她的堂弟彼得· 迪恩见面相识。 珍的未婚夫愿意开他那辆新车带他们 前去二十英里开外的一家夏威夷咖啡馆。 那个男孩八点一刻在纽卫镇给接上车。 390 雨夹雪给马路铺土一层光滑的薄冰层。 他们*终找到那地方—彼得· 迪恩 却突然紧皱双眉惊呼一声脱口道, 他彻底忘了跟一个哥们儿的约会, 他若不去,那家伙就会锒铛入狱, 等等,等等。她说对这完全能理解。 等他走后,三个年轻人在那 1 Alexander Pope(1688—1744),英国诗人,长于讽刺,善用英雄偶体, 著有长篇讽刺诗《夺发记》、《群愚史诗》等,并翻译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和《奥德赛》。 蔚蓝的入口处呆呆站立片刻。 地上水洼映出条条霓虹灯光; 她微微一笑,说她成了多余的人1, 400 宁愿回家去。两个朋友陪她走到 公共汽车站便离开;她却没径直 乘车返回家,而在劳勤岬下了车。 你仔细端详你那手腕:“八点一刻。 (表针这时呈叉状。)我看看电视。” 那肉汤似的苍白荧屏渐渐展示一片栩栩如生的污迹, 音乐涌出。 他瞧她一眼, 接着便转身向好心好意的珍射出一道死光。 一名男性雇员,从佛罗里达直到缅因, 追寻埃俄罗斯2战役射出的弯曲之箭。 410 你说待会儿有一场令人厌倦的四重唱, 两名作家和两名评论家会在第八频道 辩论诗歌的事业。在那春祭的仪式上, 1 原文为法文,de trop。 2 Aeolus,在荷马作品里,他是风神和埃奥利亚浮岛的统治者。在《奥德 赛》里,他使奥德修斯在归途中一路顺风并把一个装有逆风的口袋交给奥 德修斯。奥德修斯的同伴解开袋子,结果逆风从中而出把他们又吹回原来 出发的岛。 一名仙女,在簇簇转动的白色花瓣下, 脚尖旋转地前来跪拜 在树林里一座祭坛前, 林中则堆放着形形色色的浴室日用品。 我上楼去审阅长条校样, 耳听屋顶上风卷云石声。 “看那瞎眼乞丐在跳舞,跛子在歌唱” 420 明显具有那荒谬时代的庸俗情调。 接着是你, 我温柔的学舌鸟,从过道朝上发出一声呼唤。 我及时听到短暂的赞誊, 同时跟你一块儿饮杯茶:我的姓名 两次被提到,一如既往,只差仅仅 (泥泞一步)给排列在弗罗斯特1之后。 “你真不在乎吗? 我会赶乘埃克斯顿那班飞机,因为你明白 我如果午夜时分没带那笔现钞急忙前来—” 接下来是一种旅行纪录片: 430 一位主持人带领我们穿越 1 Robert Frost(1874—1963),美国诗人,善用传统诗歌形式和口语表达 新内容和现代感情,作品主要描写新英格兰的风土人情,四次获普利奖, 名作有《白桦树》、《修墙》和诗集《山间》等。 三月里一个夜晚的薄雾,从远而近, 船的前桅灯宛如一颗渐渐扩大的星星, 临近那片碧绿、靛蓝、茶色的海洋, 我俩曾于一九三三年,她出生前九个月, 到那里游览过。如今一切成为过眼烟云, 事事模糊不清,几乎记不得那初次 长时间的散步,那持续不断的亮光, 那成群结队的船帆(白帆当中一蓝帆 与那海色怪不协调,另两张则是红帆), 440 那男人,身穿运动茄克衫,捏碎面包, 那群集的海鸥聒噪不休,震耳欲聋。 一只灰鸽蹒蹒跚跚混迹在其中。 “是电话响吗?”你在门旁侧耳倾听。 什么也没有。从地上拾起电视节目表。 更多的前桅灯出现在薄雾中, 擦净窗户也无益:只能扫视到 户外裸露的白栅栏和反光灯标柱。 “我们敢担保她表现得得体吗?”你问道。 “严格说这当然只是男女双方的初次会面。 450 好了,我们要不要看一看《悔恨》的预演?” 我们于是平心静气地让那部名片 展开它那似有魔法呵护的大帐篷; **的脸庞涌现,白皙而蠢样儿: 那微启的嘴唇,那水汪汪的眼睛, 那面颊上的美痣,一派奇特的法国风格, 还有那柔软的躯体融入 人所共有的灿烂向往。 “我想,”她说, “就在这里下车。”“这儿只是劳勤岬。” “知道,没关系。”她抓住扶杆凝视着 460 幽灵般的林木。公共汽车停下,随即消逝。 莽林上空雷鸣大作。“不,不看这个!” 本台特约贵宾帕特· 平克(反原子谈话)。 钟敲十一下。你叹道,“唉,恐怕没有 什么可看的节目啦。”你拨弄那调频器: 忒尔克接连响,画面不断在变更。 商业广告给斩首。众多面庞给拂去。 一张张开的嘴,唱歌唱到半中腰,被抹掉。 一个蓄着连鬓黑胡子的白痴,正打算动用 他那管枪,可你的动作真是比他要快得多。 470 一个欢快的黑人举起小号正要吹。忒尔克。 你那枚红宝石戒指制造生活,也执法森严。 噢,关上吧!啪的一声响,生活遂给掐断, 只见亮光渐渐缩小成针头,消逝到漆黑的 无限境界。 从湖畔那间木棚走出来 一位看守人,时间老人,灰发驼背, 与他那条焦躁不安的狗,沿着那条 芦苇丛生的堤岸走去。他来得太迟了。 你轻声打呵欠,去叠放你那个盘碟。 我们听见风声,听见那狂风卷枝桠 480 投向玻璃窗。电话铃声响?又不是。 我帮你把茶碟收拾起。那座落地钟 不断在摧毁嫩芽幼根,牢固的根基。 “已是午夜,”你说。午夜对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一道节日闪光骤然 越过五棵雪松,照直投射过来,白花花一片雪亮, 一辆警车从我们那崎岖不平的小道 疾驶而来,吱地刹住。重摄!重摄! 人们认为她试图横跨劳勤岬那边的湖泊; 兴趣浓厚的溜冰人,在特别严寒的日子, 490 时常在那湖面上从埃克斯溜滑到卫镇去。 也有人猜测她想必是昏昏沉沉迷失了路, 从布里奇道朝左转了弯;而另有人则说 她自戕了她那可怜的年轻生命。我明白。你明白。 这是一个解冻之夜,一个疾风之夜, 空中骚动不已。黑色的春天, 在湿漉漉的星光里,在湿淋淋的地面上, 就站在角落那边,瑟瑟发抖。 那湖泊横陈在雾霭中,冰层一半已淹没。 一个模模糊糊的形体从芦苇丛生的堤岸, 500 踏入一片噼啪爆裂、狼吞虎咽的沼泽,继而沉没。 第三章 那if 1,无生命的树!拉伯雷2,你那庄严设想: 那大土豆3。 I.P.H.4,一家世俗的 来世预备学院,我们简称它为 阴府5 —那伟大设想!—邀请 我讲授一学期谈论死亡的课程 (“蛆虫讲座,”麦卡柏院长 如此写道)。 你和我,还有她, 当时只是个妞儿,从纽卫镇移居到 另一个地势较高的州内的紫杉荫镇。 510 我喜欢高山峻岭。我们租住了一栋 1 法文,紫杉,英语则为设想,假如之意。 2 Fran.ois Rabelais(1483—1553),法国作家,人文主义者,代表作为长 篇小说《巨人传》,作品反映了文艺复兴时期新兴资产**的要求。传说他 临终时曾说“我去寻找那庄严设想”。 3 大土豆(grand potato)与拉伯雷说的“庄严设想”(Le grand peut-être) 近似谐音。 4 I.P.H.是“Institute of Preparation for the Hereafter”(来世预备学院)的 缩写。 5 原文为“If ”,与“IPH”谐音,又近乎与中文“阴府”谐音,姑且 译之。 东倒西歪的房屋,从大铁门前那儿 你能望到一片雪景,那么遥远,那么白皙, 只能叫你喟然长叹,真仿佛那竟会 有助于消化似的。 那来世预备学院 既是一个幼虫,也是一朵紫罗兰: 一座理性早晨里的坟墓。可它却没领会到 整个这件事的要点,没领会什么事物*能 取悦那认为《启示录》预言业已实现的人; 因为我们天天有人死去;不只是对干枯骨, 520 也对血气方刚的生命,遗忘真是无比兴旺, 我们*美好的往昔如今都成为污浊一堆 皱巴巴的姓名、电话号码和发霉的档案。 我打算成为一朵小花, 或一只肥大的苍蝇,但永不遗忘。 我宁愿摒弃永生,除非新死的人 在天堂里能在它那壁垒里寻觅到 它历年储存的诸般事物: 凡人生活的忧郁和温柔; 热情和痛苦;长庚星外那架 530 逐渐缩小的飞机暗紫色尾灯, 香烟抽尽时你那种沮丧手势; 你冲狗儿的微笑样儿; 蜗牛留在石板上的银液粘轨迹;这种好墨水,这种韵脚, 这种索引卡片,这种一掉在地上总会形成 一个“&”符号的纤细橡皮筋。 相反的是 这家学院认为较明智的或许是 万勿对那天堂抱有过分的期望: 设若没人对新来乍到者打招呼, 说声哈罗,没有招待会,没有 540 思想灌输的说教,那该怎么办? 设若你给拖进无边无际的虚无,迷失了方向, 你那精神给剥得精光,彻底陷入孤独, 你的任务没完成,你的失望无人知晓, 你那躯体正在慢慢开始腐烂, 一个身穿晨袍、并非可脱去衣衫的人儿, 你那遗孀,俯伏在一张暗淡的床上,她本人在 你融化的脑子里只是模糊一团!那又该怎么办? 来世预备学院在怠慢神祇,包括那至圣上帝, 550 可又从神秘幻觉中借取若干边缘的残瓦碎片; 它提供稍许小恩小惠的指导 (生命隐没时那种琥珀色景象)— 你成了一个鬼,怎样才能不惊惶失措: 侧身滑行,选择一处静地,沿岸前进, 遇见实体就滑降直穿而过, 或让人从你身**通穿越。 怎样在那黑暗中,找到美神特拉1, 倒抽一口冷气,见是小家碧玉一块。 怎样在螺旋型空间保持清醒头脑。 560 遇到怪异的转世化身则需加提防: 在天赐的复活过程中,蓦地发现 你已经是个弱小癞蛤蟆突然进入 一条汽车川流不息的繁忙道路中, 或是头熊仔在一棵燃烧的松树下, 或是书中一蠹鱼, 那该怎样来适应。 时间意味着持续,持续意味着变化: 因此那无时间性的永生必然会扰乱 感情程序。我们遂向 570 鳏夫提出忠告。他结婚两次: 在冥界遇见两位夫人;两人都爱,两人都可爱,两人 彼此忌妒。时间意味成长, 而成长在乐土生活中却毫无意义。 那位头发淡黄的夫人,抚爱着一个永无变化的孩子, 1 Terra,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有时也被称为地震之神、生命之神和 死神。 在一个忆起的池塘边缘哀伤, 水面上映现梦幻模糊的天际。也是一头金发, 而在暗处略显褐黄, 踮脚合膝,端坐在一处石栏杆上, 是那另一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 580 注视着那层穿越不透的蓝色烟雾。 该怎样开始呢?先吻哪一位?什么玩具 送给那个娃娃?那个板着面孔的男孩儿 理解三月里一个暴风雨夜 杀死母子二人那场车祸吗? 她,那第二位爱侣,光着脚背, 身穿芭蕾女郎黑衣,为何戴着 另一位夫人珠宝盒里那串耳环? 她为何拨转那严厉的年轻面庞? 因为正如我们从梦境中知晓那样, 590 跟我们亲爱的死者讲话十分困难!他们漠视 我们的疑虑、忐忑不安和羞愧— 那种惊觉他们已跟往昔迥然不同的尴尬感觉。 那位在远方一场战争中阵亡的同窗好友, 在他那扇门前观望到我们并不感到惊讶, 而在一种得意和忧郁相交融的感情下, 指着他那间地窨子房间里的泥潭水洼。 但是谁能教导我们该汇报的那种思想 清晨我们在某一位政治上的看守, 某一位身穿制服的狒狒的导演指示下, 600 朝大墙走去,列队排好,接受点名。 我们只会思考自己熟悉的事物— 韵律王国,数学群岛; 倾听远方鸡鸣,辨别 那灰墙上稀罕的苔藓; 我们在自己那双**的手被缚住的时刻, 便会嘲笑那些不如我们的人,乐意取笑 那些热诚投靠的白痴,只是为了好玩儿, 冲他们的眼睛啐唾沫。 谁也救助不了那名离乡背井的人, 610 那个躺在汽车旅馆里垂死的老人, 风扇在草原酷热的夜晚隆隆转动, 窗外些许彩色亮光 照到他的床上,像是往昔暗淡的双手 在提供珍宝;而死神来得飞快。 他透不过气来,咕哝两种语言祈求神灵, 薄翳在他胸中膨胀扩散。 一阵扭动,一阵撕裂—这是人预料得到的。 或许他找到了庄严的虚无1; 或许他再次从块茎芽眼盘旋上升。 620 正如我们*后一次路经那家学院时, 你说:“我真闹不清这地方和地狱 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听见火葬场工人在格拉伯曼焚炉旁, 粗野狂笑,轻蔑哼哈,谴责那种甑式炉 大大不利于阴魂显形2。 我们都避免批评信仰。 那位了不起的斯达奥沃· 布卢 把行星扮演的角色视作灵魂着陆。 思考到禽兽的命运。一名中国人 630 跟他的祖辈啜茗饮茶,畅论礼仪, 真还要想象到何等程度。 我扯裂坡3的奇思遐想。 而论述那成人范围以外、 彩虹般奇异的童年回忆。 1 原文为法文,Le grand néant。 2 the birth of wraiths,一种迷信传说,人在将死或死后不久的显形阴魂。 3 Edgar Allan Poe(1809—1899),美国诗人,小说家,文艺评论家,现代 侦探小说创始人,主要作品有诗歌《乌鸦》、恐怖小说《莉盖亚》、侦探小 说《莫格街凶杀案》等。 我们的听众当中有一名年轻神甫, 有一位老共产党员。IPH至少可以 同教会和党的路线相抗衡。 在随后的岁月里它开始衰败: 佛教扎下了根。一个媒体私运进 640 苍白水果冻和浮置的曼陀林音乐。 卡拉马佐夫教兄1,向一切蠕变的课室 咕哝他那用词不当的世上一切都许可; 为了满足那内部不牢靠的愿望, 弗洛伊德学派朝那座坟墓进军。 这一场乏味的历险多少帮助了我。 我学会在勘察死亡深渊时,什么 该不理睬。在我们失去自己的孩子时, 我顿悟那里一无所有:没有自封的 灵魂会触摸一块挂着钥匙的干木板, 650 夺走她那亲昵的称呼;也没有鬼魂 会在那阴暗花园里,山核桃树附近, 1 Fra Karamazov,指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一书中的 伊万。书中青年仆人杀死了老主人,但承认自己是从犯,伊万才是主犯, 因为伊万曾经对他说过,“世上一切事情都许可,不应加以禁止。”伊万明 知一旦他离开父亲,老人便有被杀的可能,又为何要远走高飞呢?这就是 纵容哥哥犯罪弑父,从而达到他夺取遗产的目的。 优雅地站起来迎接你和我。 “哪儿来的嘎嘎怪声—你听见了吗?” “楼梯那边的百叶窗在响,我亲爱的。” “你要是睡不着,那就开开灯。 我讨厌那风声!咱们下盘棋。”“好吧。” “我敢保证不是百叶窗。听—又响了。” “那是一缕卷须在抚摩窗玻璃。” “什么从屋顶上滑落,砰的一声响?” 660 “那是冬季老人在泥潭里翻筋斗。”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的马给别住了。” 谁在这么晚的风雨之夜还在疾驶? 那是作家的哀愁,那是三月里的狂风。 那是父亲和他的孩子。 随后是分秒时日,来去匆匆, 她不会再浮现在我们的脑际, 生活神速运转,那毛茸茸的蠕虫在奔行。 我们前往意大利。在日光下,伸着四肢 懒散地躺在白色沙滩上,同其他粉红色或棕色 670 美国人一起。飞回我们那小镇。 发现《野性的海马》,我那一束散文, 受到了“普遍的赞扬” (一年售出了三百本)。 学校又开学,在那山坡条条相隔 蜿蜒小道上,你看到川流不息的 汽车洪流,亮着车灯,全都返回, 重温学院教育之梦。你继续工作, 把马韦尔1和多恩2翻译成法文。 这是暴风雨的一年: 680 洛丽塔飓风从佛罗里达刮到缅因。 火星闪亮。伊朗国王大婚。阴郁的俄国佬充当间谍。 兰给你绘制了一幅肖像画。接着我在**夜里去世。 克拉肖俱乐部约我前去讨论 《诗歌为何对我们具有意义》。 1 Andrew Marvell(1621—1678),英国诗人,以玄学派抒情诗著称,包括 《致羞涩的情人》、《花园》、《爱情的意义》、《哀叹幼鹿之死的仙女》。还写 过一些政治小册子。 2 John Donne(约1572—1631),英国诗人,牧师,玄学派诗歌集大成 者。其作品以运用反语和技巧的奇用为特征。早期写抒情诗,如《神圣体 十四行诗》。后转向宗教题材,如《假殉道者》、《灵魂的剖析》和《世界臆 想的角落》。自一六二一年起任圣保罗大教堂教长,任内所作的布道词极负 盛名。 我布道一番,简短而乏味。 我正要匆匆离开,以挫败 结尾那段所谓的“提问时间”, 那批前来参加这类讨论会的乖戾家伙, 只想发表不同意见,其中一位站起来, 690 用他手中那只烟斗咄咄逼人地指向我。 接着就发生了—那一袭击,那阵恍惚, 或者说我的老毛病再次发作。前排那里 恰巧坐着一位医师。我刚好栽在他脚前。 我那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几分钟过后才又起伏搏动, 继续步履艰难地走向 更加结论性的目的地。 现在请诸位充分注意听我说。 我无法奉告 我是如何知晓的—可我确知自身已越过 700 那道边界。我所热爱的一切俱已灰飞烟灭, 却没有一条主动脉表示遗憾。 一个橡皮太阳剧烈摆动下沉; 血黑色的虚无开始编织 一个网络,细胞之间相连 再相连,与那主干再相连。 于是在那黑暗衬托下, 显现一座喷泉向上高喷的白水柱。 我当然理解那决不是 我们的原子构成的;那景象留给人的感觉 710 也不是我们那类感觉。在生活中,谁都能 很快辨认出 自然界假象,于是在他眼前 芦苇变成一只鸟,疙里疙瘩的枝桠 变成了一个尺蠖,眼镜蛇的脑袋变成一只 淘气的折翼大飞蛾。但在 我这座白色喷泉的例子中,什么在感觉上确实 可以代替它,我想, 只有那怪异领域的长住者方能领会 而我只是个迷路人。 720 没多会儿我便见它融化消逝: 我尽管神志尚未清醒,却已返回地球。 我讲的这件事引起我那位医**笑。 他深表怀疑,认为我处于那种境地, “会不折不扣产生幻觉或梦幻, 不过那或许会发生在事后 而不会在正当崩溃那时刻, 不会,谢德先生。” 可是,医生,我死了! 他微笑着说,“没完全死:只是半个幽灵。” 然而我表示异议。我在脑海中不断 730 重新播放那段情节。我又走下讲台, 感到浑身发热,神志异常, 一见那家伙站起来便栽倒, 倒并非因为一位诘问者用烟斗指着我 而或许是因为对一个虚弱的胖玩意儿 一颗不稳定的老心脏,那种 颤动和撞击的时刻业已成熟。 我那视觉散发着真实气息。它具有 自身那种真实的格调、本质和奇趣。 确实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那 740 胜利光芒不断垂直上升而熠熠放光。 受到街道和争斗那类外界炫目之光 困扰时,我时常转向内心省悟, 在那里,我的灵魂背景矗立着 那老实泉1!而它的出现一向 会奇妙地抚慰我。随后,** 我发现一桩好似孪生表演的奇迹。 那是杂志上关于一位资太太的逸事。 她那颗心脏曾由一位外科医生及时 用手揉摩而恢复搏动。 750 她对采访记者讲了那“死后的境界”, 报道中提及天使, 彩色玻璃的闪光, 一种轻柔的音乐,精选的赞美圣歌, 和她母亲的声音; 但在结尾她提到了一处远方 景致,一个雾蒙蒙的果园—容我摘引: “果园那一边,我透过一种烟雾, 瞥见一座又高又白的喷泉—随即惊醒。” 设若在一无名岛屿史密特船长 760 发现一种新奇动物而把它抓获, 设若稍后史密特船长又从那里 带回一张兽皮,那岛屿则不是神话。
    目录
    前言 1 微暗的火 一首四个篇章的长诗 23 评注 79 索引 353

    与描述相符

    100

    北京 天津 河北 山西 内蒙古 辽宁 吉林 黑龙江 上海 江苏 浙江 安徽 福建 江西 山东 河南 湖北 湖南 广东 广西 海南 重庆 四川 贵州 云南 西藏 陕西 甘肃 青海 宁夏 新疆 台湾 香港 澳门 海外